破晓时分,星火燎原
——康凯鹏长篇小说《破晓》读后感
孙蕊玲
在富平作家康凯鹏的新书发布会上,我有幸得到了他的长篇小说《破晓》一书。
翻开康凯鹏《破晓》的简介,以漆沮河畔槐园堡杨家与金城堡的孟家为主线的渭北革命二十年变迁画卷徐徐展开,国民军师长杨恒昌从回避革命到投身革命洪流的转变固然令人动容;富家子弟孟思明踏着父辈的足迹从事革命工作,机智勇敢地打入敌人内部,斡旋于敌人心脏为我党传递情报;杨贞昌舍身忘死冒着生危险危穿梭于敌人封锁线护送我党重要干部并运送抗战物资令人感叹。但真正震撼心灵的,却是那密织于渭北土地上的红色交通线——那无数平凡生命用血肉之躯在黑暗里开辟出来的光明通道,在曙光即将到来之际,用一颗颗炽热的心,怀着对脚下的土地的热爱,默默无闻的奔跑在“破晓”之路,却比英雄的醒悟更能照亮历史真相。
当然那真正堪称波诡云谲跌宕起伏的是书里描写的谍战叙事本身。小说的主体故事,发生于解放战争的那个特定历史阶段。错综复杂的是人物关系,无一不在告诉读者觉醒的劳苦大众渴盼光明渴盼自由的力量。
杨恒昌的觉醒之路,无疑印证了革命洪流最深处那令人动容的感召之力:他起初回避国共纷争,却在外甥孟思明、兄弟杨贞昌、交通员张世发、红军战士梅萍以及无数民众的潜移默化之下,最终选择了革命阵营。杨恒昌亲眼目睹自己的一个个亲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离开人世,这是动荡不安的白色恐怖社会黑暗的一面,也是催生他走向革命阵营的催化剂。他的一生戎马生涯,就像书中的王先生给他在灵前挽幛上所写“青春戎马出浊泥,晚节黄花映清影”,“思安逸解甲归田常含笑,恨此生心难遂愿不忍哭。”这是他至死的唏嘘遗憾,从疑惑、迷茫到清醒,遗憾的是最终没有看到胜利的那一时刻。
然而,书中更为深刻之处,却在于揭示了真正承载革命伟大的主体并非单靠英雄——那如血脉般秘密串联起的红色交通站,将重要人员与物资悄然输送至陕甘宁边区,方才是支撑破晓黎明来临的脊梁。书中渭北人民在强权夹缝中斗智斗勇的身影,恰如鲁迅所言:“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正是这无数人前仆后继的踏行,才在荆棘中走出了一条光明的路。“难友们毫不畏惧,奋力抗争,他们有的抱着镣铐砸向敌人,有的用头撞击敌人,有的胳膊脱臼,有的腿脚打残,有的血流满面,脑浆飞溅!一声声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呐喊声,迅即划破寂静的夜空,在凤栖山幽寂的空谷久久回荡。他们没有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为了新中国的胜利,却在同年同月同日的同一时刻,倒在了曙光即将来临的黎明前夜。”一群为了劳苦大众的解放而宁愿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之士在东方破晓时用他们的身躯呼唤黎明的曙光。
这些无名的生命,在历史的宏大叙事里常被忽略;但小说却赋予他们非凡的重量。他们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并非为了个人留名青史,只为“家人、家乡和全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这朴素信念所点燃的星火,在渭北厚重的土地上燎原,将点点微光汇聚成划破黑夜的曙光。当杨恒昌最终选择投身光明时,他脚下踏着的,正是这无数无名者以身躯铺就的荆棘之路——道路虽默默无闻,却足以承托起一个民族的转折与希望。
“刘俊杰眼睛不好,几场审讯下来,眼镜也不知掉哪儿了,久负盛名的英俊美男失了形体,衣衫褴褛疲惫肮脏伴随着他。刘俊杰知道他们在这里经受各类刑罚的必然,每次都是咬着牙忍受,不敢有丝毫气馁而丧失原则。也正因此,他不仅尝试了手板、耳光,甚至几乎尝遍了这里诸如驾飞机、掷炸弹、灌辣子水等所有酷刑。那些狱警曾把他绑在老虎凳上轮番鞭打,又用木板绾麻绳在他腿上勒出一道道肉峰,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昏死了多少次。”这就是一个革命者的坚强意志,任凭敌人多么毒辣的手段,也摧残不了他们的精神。
掩卷长思,那漆沮河水仿佛仍在心中流淌,那些在槐园堡与金城堡之间奔走的模糊身影,早已超越了个体生命的存在意义。他们深知自己可能只是暗夜里的一缕微光,却依然选择燃烧;他们不知晓胜利何时到来,却仍毅然托举着时代的重担,托举着广大受压迫的劳苦大众的希望。正是无数无名者用血肉之躯默默地召唤,让破晓之光照亮沉睡的大地。
在又一次新书分享会上偶遇《破晓》作者康凯鹏,和他聊起我对这部长篇小说的读后感,他说了一句“其实,这部书里还有一个人物就是王先生,他看似没有参与革命地下工作,实则这个人就是一个非常人间清醒的人物。”书里的王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还懂医术,至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核心人物,他为身边的地下党提供各种方便,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为身旁那些仁人志士答疑解惑,指点迷津。
真正的破晓,永远不是某位英雄的幡然醒悟,而是无数微光在漫漫长夜中彼此映照、共同燃烧所喷薄而出的黎明。
2025.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