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英
我的同学,高三姐发来消息时,我正戴着老花镜和大孙子读书。屏幕上跳动的文字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老妹儿,有空来我家坐坐?咱俩再去呼兰河边转转,找找当年的感觉。”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我的思绪一下子飘回到那些扎着羊角辫的岁月。
到了三姐家,一进门,她就给我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茶香氤氲中,我们相视一笑,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岁月的故事。曾经那个扎着高马尾、风风火火的姑娘,如今也成了含饴弄孙的奶奶。
记得每天上学的早晨,我总是早早跑到她家。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能看见她不慌不忙地啃着馒头,妈妈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这孩子,吃饭跟绣花似的!”我在院子里转圈圈,等得心急如焚,可只要看到她抹着嘴,拎起书包冲我笑:“走!”所有的焦急都烟消云散。她个头高挑,走在前面像棵挺拔的白杨树;我个子小,比三姐小三岁只能小跑着跟上,活像个小尾巴。上课间操时,她永远在我身后,偶尔偷偷戳我后背,吓得我差点顺拐。
那天,我们推着锈迹斑斑的自行车,慢悠悠地朝呼兰河骑去。(是我们小时候常去洗澡玩耍的大呗河)一路上,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为我们的重逢伴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暖暖的,就像小时候的夏天。
到了河边,河水依旧悠悠流淌,可岸边的景象却大不相同了。记忆里,河套边柳树,臭李子树,山丁子树树,小头蒜、水葱,地瓜皮,微风拂过,花草摇曳,鸟鸣清脆。如今,树木稀疏了不少,那些生机勃勃的景象也跟着岁月渐渐淡去。三姐弯腰捡起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轻轻抛进河里,“扑通”一声,激起小小的涟漪。“你还记得那次咱俩偷跑去洗澡捞嘎啦吗?”她突然开口。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是个燥热的晌午,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我们和七八个小闺蜜偷偷溜到河边,把鞋子一脱,就扎进清凉的河水里。大家笑着、闹着,比赛谁捞的嘎啦多,还扯开嗓子唱着跑调的歌。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随便一拧,就大摇大摆地回了学校。哪知道,湿漉漉的裤脚出卖了我们,被老师抓个正着,罚我们在教室后面站了一下午。可即便被罚,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毕竟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千金不换。
我们蹲在河边,手伸进凉凉的河水里,像小时候那样摸索着嘎啦。河水从指缝间流过,痒痒的,仿佛时光也在指尖悄然溜走。我们姐俩洗洗头,边洗头边唠着嗑“也不知道老同学们都咋样了。”三姐的声音有些哽咽。是啊,曾经那群在河套边嬉笑打闹的小伙伴,如今早已天各一方。有人当了老师,有人成了医生,还有人远渡重洋。当年的青丝,如今都染上了白霜,我们也都成了抱孙子的老太婆。
夕阳西下,余晖给呼兰河镀上了一层金色。我和三姐并肩坐在河岸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谁都没有说话。那些关于青春、关于友情的回忆,就像河里的嘎啦,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却在心底闪闪发亮。或许,这就是成长吧,带着遗憾,带着怀念,却也满是温暖。
作者简介:
刘英,农民,一辈子在寒地黑土上默默耕耘,爱好广泛,乐于学习,经常沉浸在读书,朗诵及唱歌中,更喜欢动笔书写散文,学写诗歌等,作品散见于平台和纸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