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评卷师》
文/刘永平/笔名/梅蛮
一、握笔时的重量感
笔尖触纸的瞬间——
我不再是伏案疾书的考生,而是凝视千万个灵魂切片的观察者。
红笔悬在“诚信应考承诺书”上方,墨色晕开的不是对错符号,是对“真实”的丈量:
紧张到歪斜的字迹、反复涂改后终于工整的段落……少年们把“敬畏”写得磕磕绊绊,却比完美更动人。
指尖划过试卷边缘的毛边,忽然想起18岁那年——
橡皮擦把答题卡蹭出小毛球,我盯着卷子上的红叉发愣,班主任却在旁边写:“毛边会磨平,勇气不会。”
原来评卷的第一笔,该是接住这份“不完美的郑重”。
二、字里行间的温度
翻到作文卷,“我的父亲”四个字跳出来时,阳光正斜斜切过“啤酒肚上晃荡的钥匙串”。
有人写“老树皮般的手掌”,有人写“白发是偷不走的星光”,而我在某篇结尾停住——
“爸爸总说‘读书不是唯一出路’,却把我每本练习册的错题,都抄在磨破边的笔记本上。”
红笔尖在“抄错题”三个字上顿了顿:
那些藏在严厉里的笨拙温柔,那些没说出口的“我想护你更远”,早就在文字里发着光。
于是我在空白处画了个小笔记本,旁注:“他抄下的不是题,是比星光更暖的‘慢慢来’。”
三、错漏背后的故事
数学卷上的“3月=31天”让我画下问号,正要翻页,压轴题空白处的字迹勾住了笔尖——
“妈妈说我的粗心像断了线的风筝,可我盯着钟表数了3600秒,每一秒都在提醒自己别算错……最后还是忘了小数点。”
我放下笔,指尖蹭过那行被水痕晕开的字——
多像当年的自己啊:把“细心”写在草稿纸边缘,却在验算时漏掉一个负号,急得眼眶发烫。
红笔悬了三秒,没画叉。
我画了只攥着风筝线的小手,旁边写:“你数过的3600秒,风都记得——就像风筝知道,线一直握在你手里。”
停顿——
窗外的蝉突然高了半个调。我抽出保温杯抿了口茶,杯壁上还印着女儿今早画的笑脸:“妈妈批卷子别太累呀。”
原来每个“错漏”背后,都藏着未说出口的“我在努力”——就像此刻,我忽然读懂了英语卷上那行被橡皮擦淡的字:
“爷爷昨天住院了,我想着他戴老花镜给我默单词的样子,就走神了。”
这次我没描深字迹,只是在旁边画了颗小太阳:“他的老花镜里,你的走神呀,是藏不住的牵挂呢。”
四、合卷时的沉默
夕阳把“密封线”拉成金色的桥,试卷在桌上码成整齐的山。那些红笔痕迹不再是分数,是千万个“成长的注脚”——
- 写“父亲钥匙串”的孩子,或许会在某天帮父亲揉肩时,突然听懂金属碰撞声里的“早安”与“晚安”;
- 数过3600秒的少年,可能在下次考试前对着草稿纸笑:“小数点会跑,但我知道自己曾为它认真倒数过”;
- 那个因爷爷走神、分数不理想的女孩,或许会在收拾旧物时,看见试卷上的小太阳——原来比起对错,有人看见她心里装着更重要的‘爱’;
- 还有当年把答题卡蹭出毛球的我啊,此刻摸着这些带着体温的卷子忽然明白:
成长从来不是“全对”的勋章,是你敢把“不完美”摊开时,有人对你说“没关系,我看见你的光了”。
风掀起最上面那张试卷,“诚信应考承诺书”的背面,不知哪个考生画了只展翅的鸟——翅膀边歪歪扭扭写着:“就算飞歪了,也是在飞呀!”
我轻轻把卷子压回原处,红笔在承诺书角落画了个小勾——
不是对“完美”的认可,是对“真实成长”的盖章:
原来评卷师的笔尖下,从来不该只有分数,更该有“看见”的重量——
看见紧张时的颤抖,看见错漏里的星光,看见每个孩子都在自己的时区里,带着不完美的勇气,往黎明的方向,慢慢走,慢慢亮。
2025年6月8日
㊗️在高考间的考生
飞赴真实成长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