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溪流》
(摘录42)
——白薯情缘
作者:翟 友
主播:阿 莲
我与白薯有无尽的情缘。几十年来,我总是爱吃白薯,没完没了的。进入古稀之年了,吃起白薯来仍然没个够,总是觉得那么香甜,那么津津有味。
小时候,家乡地里种植的庄稼,主要的就是玉米、高粱和白薯,再有就是少量的谷子和大黄豆、绿小豆等等。那时候,农村的经济状况相对落后,打的粮食常常不够吃。而白薯又是高产作物,给社员分配口粮时,五斤白薯顶一斤粮食,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缓解口粮不足的问题。因此,人们都愿意多栽种白薯,白薯的种植面积,在庄稼地里占着很大的比重。
我与白薯的情缘,绝不仅仅源于它在农民口粮中的重要位置,而是出于自小以来与它须臾不曾离开过的丝丝牵挂。这种情感之厚重、绵长,思想起来,甚而生发出一种感叹不尽的情怀。
细细一想,白薯和我之间,曾经发生过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故事。
从我幼小的身躯在地上攀爬和蹒跚学步开始,我就经常在院子里的白薯堆旁爬来爬去,绕来绕去。硬是把码放整齐的白薯,给挤兑得满院子乱滚。有时两手抱起一个大白薯,在院子里摇摇晃晃的走着。大人看见了,急急忙忙地喊着:“快放下小心砸着脚!”
我长大一些后,一年四季里就更离不开白薯了。春天,跟着爸爸跑到地里,看着他打理白薯垅,刨垵栽白薯。夏天,妈妈让我去地里揪点儿白薯秧子,扔到猪圈里喂猪。一直到我上了小学和中学以后,每逢到了秋天,我或者拿着镰刀割薯秧子,要不就是跟着爸爸挥动的大镐,在他后边捡白薯,装进筐,这是我的主要活计。
上了初中以后,我跟白薯沾上边儿的事就更多了。每到秋后霜降时节,生产队里的农活主要就是出(收)白薯了。几乎所有的男女劳动力,都被集中在白薯地里,分别割秧子,刨白薯。一筐筐的白薯都被牛车拉到村子里,按照每家应分得的数目,卸到社员的院子里或是家门口。千八百斤的白薯堆在院子里,又不能在短时间内吃完,各家就分别想着储存的办法。
我还懵懵懂懂的记得,在我几岁的时候,爸爸就在院子的西北角挖过白薯窖。当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和二弟一起在院子的南边,挖了一个白薯井。井有一丈多深,又在井底向南横着挖了个大大的洞窟,用来储存白薯。我在下边挖,二弟用绳子系个小筐往井上拽土。井挖到深处,尤其是向旁侧掏洞子时,井下光线黑暗。我就让二弟把母亲那个古老的已经走了水银的破旧镜子拿来,在井口北边倾斜拿着,把南边天空的太阳光反射到井下,给我照亮。土一筐筐地提到地上,过了几天,井就挖好了。院子里的那一大堆白薯,也被一筐筐地系到了井下。这样,白薯就可以安全的度过一个冬天了。
那个时候的冬天,母亲每隔三五天就要蒸一锅熟白薯,装筐放到平顶的棚子顶上冻着,或是把熟白薯用刀切成长条,晾晒到草房斜斜的房顶上,以备春天吃。那些个熟白薯,当时是人们每天都离不开的饭食,更是备受孩子们喜爱的食物。大家跑累了,玩腻了,一进家门,立刻拿起一根秫秸或是葵花杆,从房上捅下一块熟白薯干儿,放到嘴里就咬,吃得津津有味。
在杨柳庄中学上初中时,每天中午带的干粮,除了玉黍饽饽外,大多数时间都是熟白薯。到了寒冬腊月,带的则是冻的硬邦邦的熟白薯。中午时,啃一口冻白薯,吞进嘴里满口霜花,拿在手里的白薯上则留下几个牙印道道儿。那滋味儿,那情景,回忆起来,与今天的孩子们,啃咬吸吮那甜美诱人的冰激淋,有着大同小异的感受。
为了帮着父亲给家里多挣点儿工分,扭转一些家里生活的困顿状况,姐姐常年一天不落的在生产队里参加劳动。
每年秋末冬初,生产队总要组织社员在白薯地里,就地把白薯切成片儿,晾干后就按10斤一分,给社员计工分,然后装麻袋拉到粮库交征购公粮。在擦切白薯干的这段时间里,姐姐更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干活。
这些个时日,白天时间变短了。我在天擦黑的时候,才从八里外的学校放学回到家里,一放下书包,就急急忙忙地到村西的地里去,帮着姐姐晾晒刚切下来的几堆生白薯片。西边的太阳早已落山了,地里黑黝黝的一片,只有天上的星星和一勾残月倾泻在地上的一点儿微光。地里干活的人们大都早已走了,只有三两个人和我们姐弟两个,还一直手脚不停地在这块白薯地里摸黑忙活着。每年秋后,只要干这个活儿,姐姐的手上总要被擦刀擦几个血口子,一连十几天下来,她更是腰酸背痛,但她总是一声不吭,默默忍受着,照样手脚不停地干着活儿。
时至今日,我的眼前总是隐隐约约地浮现出那些个绿油油的叶蔓繁茂的白薯地,那些低头干活的熟悉身影,还有那刚出锅的冒着热气的白薯。那甜丝丝的红瓤或是白瓤的白薯的香气,还在往我的鼻孔里钻呢!

作者:翟 友,微信名:闲云野鹤。中共秦皇岛市委党校退休。曾任昌黎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山海关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秦皇岛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
主播:冯淑莲,网名:阿莲,秦皇岛企业在职党务工作者。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朗诵委员会会员,秦皇岛朗诵艺术团成员,“京津冀头条”编辑部“秦皇岛头条”主播。热爱朗诵, 愿将余生奉献给有声语言艺术,更多更好地传播党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