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日头像火球般悬在头顶,晒得人脊梁发烫。我弓着腰攥紧镰刀,麦芒扎得手背生疼,可不敢松手——母亲总说,割麦子得“稳、准、狠”,手一抖,麦穗就散了。掌心的老茧磨得发红,镰刀却越挥越顺,金黄的麦秆在膝前齐刷刷倒下,转眼堆成小山包。
田埂上,父亲卷着裤腿,把割好的麦子捆成一捆捆。麻绳勒进掌心的瞬间,青筋在黝黑的皮肤上暴起,捆完重重往肩头一甩,麦捆里簌簌落下细碎的麦糠。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混着蝉鸣在热浪里翻滚,谁家小孩偷偷躲在树荫下啃西瓜,红瓤汁水顺着胳膊往下淌。
日头西斜时,地头堆满了麦垛,像排着队的金色骆驼。我跟着大人们把麦捆装上牛车,车轮碾过晒得发烫的土路,扬起阵阵尘土。车辕上挂着的铁皮水壶叮叮当当,里头的井水早没了凉意,咕咚灌下一口,却甜得沁人心脾。晚风裹着麦香掠过脸颊,恍惚间,我看见晚霞把父母的影子拉得老长,比麦芒还要弯,还要沉。
壹点号 福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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