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淡淡的乡愁
文/挽风
今天6月5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芒种,在故乡,应该是麦浪翻涌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成熟谷物特有的香气。站在城市的高楼间,望着天边翻滚的云层,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儿时的故乡,那个被麦香萦绕的小村庄,那里藏着我最温暖的回忆,也承载着化不开的乡愁。
记忆里的芒种,总是伴随着布谷鸟清亮的啼鸣而来。“布谷,布谷”,那熟悉的声音仿佛是大自然敲响的农忙警钟,催促着人们抓紧时间收割成熟的小麦。每当这时,村庄便从宁静中苏醒,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田间地头满是辛勤劳作的身影。
我的父亲是一名教师,平日里忙于学校的事务,只有周末才能回到家中帮忙干农活。芒种前后的星期天,天还未完全透亮,我便能听到院子里传来“沙沙”的磨刀声。睡眼惺忪地推开房门,就看见父亲早已坐在院子里的磨刀石旁,神情专注地磨着镰刀。他一手握着镰刀,一手拿着水瓢,时不时往磨刀石上洒些水,刀锋与石面摩擦,溅起细碎的水花。父亲磨得很仔细,每一下都带着对农活的认真与敬畏,仿佛在雕琢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他常说:“磨刀不误砍柴工,镰刀磨得锋利些,割起麦子来才省力。”看着父亲专注的模样,小小的我心中满是崇拜。
母亲则是家里的“后勤部长”,早在一个月前,她就开始为麦收做准备。赶集时,母亲总会精心挑选质量上乘的稻草,带回家后,便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开始搓草绳。她的双手十分灵巧,稻草在她手中翻飞,不一会儿,一条结实的草绳便诞生了。母亲搓草绳时总是笑着说:“自己搓的草绳,又结实又省钱,捆麦子最合适不过了。”那时的我,常常蹲在母亲身旁,好奇地看着她的双手上下舞动,偶尔也会伸手帮忙,却总是把稻草弄得一团糟,母亲见状,只是轻轻刮刮我的鼻子,笑着说我是个“小捣蛋鬼”,净帮倒忙。
麦收时节,劳作了一上午,回到家中,最期待的便是母亲准备的那一碗凉面条。赶集时,母亲会买来新鲜的西红柿和豆角。西红柿红彤彤的,像一个个小灯笼;豆角翠绿鲜嫩,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增。母亲将豆角洗净切段,在沸水中烫熟,西红柿则切成小块备用。接着,她把蒜瓣放在蒜臼里,捣成蒜泥,加入麻汁、盐、醋等调料,搅拌均匀,一碗香气四溢的麻汁蒜泥就做好了。另一边,母亲在锅中烧开水,打入鸡蛋,放入西红柿,煮成酸甜可口的卤子。面条煮好后,捞出来放在凉水中过两遍,这样的面条吃起来更加爽滑筋道。最后,再切点黄瓜丝,配上一碟香脆的香椿芽咸菜,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凉面条便呈现在眼前。
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木桌旁,在梧桐树的绿荫下,吃着清凉爽口的凉面条,听着布谷鸟的叫声,感受着夏日里难得的微风。父亲会一边吃一边讲述学校里的趣事,母亲则时不时叮嘱我和妹妹,要多吃点,好长个儿。那时的时光很慢,阳光很暖,一碗凉面条,就是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刻。
然而,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如今,父亲已离开我们二十多年,每当想起他在院子里磨镰刀的身影,心中便涌起一阵酸楚。曾经那个为我们遮风挡雨的男人,永远地停留在了记忆里。母亲也已年近八十,曾经灵巧的双手变得布满皱纹,不再像从前那样灵活,搓草绳这样的活计,她也早已力不从心。
我也从那个在院子里玩耍的孩童,变成了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离开故乡几年,在城市里奔波忙碌,早已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每天吃着精致的饭菜,却再也尝不出儿时凉面条的味道;住着宽敞明亮的楼房,却总觉得少了那份家的温暖与踏实。城市的热闹与繁华,终究抵不过故乡那片宁静的麦田,抵不过记忆中那一碗充满爱的凉面条。
人常说,喜欢怀旧就意味着老了。或许吧,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过去的人和事,就像一坛陈年的老酒,时间越久,愈发醇香。每当芒种时节,布谷鸟再次啼鸣,那熟悉的声音总会勾起我浓浓的乡愁。我怀念故乡的一草一木,怀念与父母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怀念那段简单而又幸福的日子。
乡愁,是淡淡的,却又挥之不去。它藏在麦浪翻滚的田野里,藏在母亲搓的草绳中,藏在那一碗清凉的凉面条里,更藏在我对亲人深深的思念里。在这芒种时节,愿故乡的麦田依旧金黄,愿母亲身体安康,愿那份淡淡的乡愁,永远温暖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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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挽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