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的百合》
(长篇纪实文学)
董宏伟
二十七、吴老憨有些害怕了，他现在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买来的媳妇儿啊，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想放又不能放，留着又觉得烫手。
自从那天早上刘国柱走后，吴老憨的心里一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的耳边又多次回想起那天晚上二大爷说的话，此时，他已经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百合这件事情上，迟早一定会出问题。可如今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儿呢？对于百合这妮儿，是留下还是放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是难以决断，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合适！
不过，他心里明白，那就是只有让百合回心转意，安安稳稳地在自己家里过日子，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可怎样才能留住百合的心呢？仅凭自己和老伴对百合再好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人家百合是要和儿子过日子的，这就要看有良怎样对待她了，这正应了那句老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吴老憨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那个只知道到处惹是生非的逆子，他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但这能解决问题吗？还是二大爷说得对啊，儿子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他和老伴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蹲了两次大牢竟然还不知悔改，还不当回事儿，看来，这孩子真的是没救了！”
想到这些，吴老憨的内心深处隐隐地感到不安起来，他的良知让他觉得实在是对不住百合。唉，一个那么好的妮儿被那个心如蛇蝎的李秀珍拐骗到这里，一辈子就要和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一起，真就如人们所说的：“一朵鲜花儿插在了牛粪上”，可怜了这个小丫头了！
“我说他妈——你去那屋里把百合叫过来！”吴老憨对老伴儿吩咐说道。
吴大妈虽然不清楚老头子要对百合说啥，但还是去到了厢房里，不一会儿带着百合走了过来！
“妮儿，你先坐下。”
看到百合局促不安地站着，吴老憨尽量把语气放得温和一些，指着地上的板凳说道。
“我想问一问，妮儿！前天你为啥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出去了呢？你还跳了河？你就没想过年纪轻轻的出了事儿该怎么办？妮儿，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跟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在一起真的是委屈你了！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让我怎么办呢？”
吴老憨说着说着，眼圈泛红了，嗓子也有些哽咽，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也来了这么多天了，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和你娘可都是正正经经的人。但我们也有错，那就是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子，这养子无教，才酿成了大祸，让我们这么大岁数了都觉得没脸见人。我们多希望有个人能替我们管住他啊！这也能替我们老两口分担分担忧愁，可这上哪儿去找啊？妮儿，你看看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你就看在我们老两口的面子上，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帮帮我们吧！”
这是百合第一次和老头子面对面地交流，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然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她也明白这是一个非常重要却又难以应对的问题，所以，她就低着头坐在那里，无论吴老憨说什么，她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地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揉搓着衣裳角，脸始终连抬都不抬一下。看到百合的样子，吴老憨知道已经无法再继续交流下去了，他无奈地摆摆手，让吴大妈把她领回到厢房里去了！他的思想工作宣告失败。
百合的工作没有做通，老头子这才真正地意识到，凭借他和老伴的情感劝说根本无法产生效果，如果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只有在儿子身上下功夫，让儿子回心转意，好好过日子，善待百合。
天快黑的时候，吴有良嘴里叼着烟卷儿，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一步三晃地刚走进大门，吴老憨就把他叫到了堂屋，转身把吴大妈支开，又关上了门。
“跪下、你给我跪下！”吴老憨黑着脸对着儿子怒吼道。
“为啥让我跪？我又犯啥错了？”
吴有良有些胆怯地偷瞄了爹爹一眼，只好屈膝跪下，但是仍然不服气地低声问道。
“你犯啥错了？你还敢狡辩？你难道不知道？还要让我来告诉你！好，我就给你说道说道：这第一，你不和家里商量，就和李秀珍勾结在一起，把那妮儿领过来强行睡了；这第二，既然生米煮成了熟饭，你就应该对人家好点儿，把百合当媳妇儿好好过日子，可是你对人家不是打，就是骂，不把人当人看，所以百合才会跑。你出去就没有听听，看看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咱们家？以后我和你娘还有脸出去吗？你自己还觉得很了不起，趾高气扬的，不觉得丢人？”
“哎呀，爹吔，我还以为是啥大不了的事儿，说半天就为了这个？这个好办，你们真要觉得不行的话，就让她走了得了，免得你们整天为这事操心费神，提心吊胆的。”吴有良满不在乎地站起来，两只手边拍打着膝盖上的灰土 边看着老爹说道。
“啥？你说啥？让人家走？你说得倒轻松？咱那八千块钱暂且不说，如果那妮儿出去告你个强奸，你说该怎么办？”
“让她留她不愿意，让她走你说不行！我知道怎么做才合适？”吴有良挠着头反问道。
“怎么办？我把你叫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们整天看管她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她要是出去了，万一到公安局报案了，那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当然，如果你对她好，那妮儿如果能回心转意，说这一切都是自愿的，你一点责任都没有了。不过如果那妮儿说你强迫她，再加上她才十六岁，你肯定还得进去！有良啊，那天还好，她跳河没有闹出人命来！如果闹出人命的话，你呀，现在就不在这里了！你吃了那么多亏，还没有一点教训，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你只有从现在开始，改掉你那粗野的脾气，对人家好一些才行！知道吗？”吴老憨气喘吁吁地说完这番话，立刻累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吴有良撅着嘴赌气说道。“爹，不就是这点事儿，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值得吗？这好办得很，从现在起，我就把她当成个娘娘供奉起来不就得了！”
别说，吴老憨的一番话连吓带哄，这次还真有点作用。从那天晚上他们父子谈话之后，吴有良对百合的态度果然有了明显的转变。不过，对于吴有良的禽兽本性百合可是真切地领教过了，她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表面现象，她恨透了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百合的心就像一块石头，依旧冷冰冰的，而逃跑的念头已经在她的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不过，她已经慢慢地变得聪明起来，她明白仅仅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逃掉的，她必须寻求外界力量的帮助。
百合又一次想到了刘永生，想起了刘永生对自己说过的话，你走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过来找我。虽然以前看起来那个刘永生胆小怕事，干不成什么大事，但是，从他为了自己竟敢来到吴家门口大闹的事情之后，自己已经彻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百合想，其他的事情让他做，他可能做不了，可要是让他偷偷地送个信儿，比如，让他到派出所替自己报个案，他应该是能够办到的。
思路清晰之后，百合就趁着家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在抽屉里翻出一支圆珠笔，偷偷地写了个纸条，叠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纸团，在自己的身上藏好，她再一次等待着时机。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董宏伟，洛宁县特殊教育学校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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