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尹玉峰系都市头条编辑委员会主任

涧水河春事

第一章

第七节

山雾还未散尽。云秀望着用门板抬云公德校长下山的人们，沿着蜿蜒的山路急匆匆走远，心里沉甸甸的。她想起云校长临走前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发紧。

"走吧，还惦记那个狗屁画家呢？"齐老师把话说得很难听。云秀一怔愣，拢了拢被山风吹乱的头发，快步朝云校长家走去。

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鸡在啄食地上的谷粒。她轻轻走进里屋，炕上的被子鼓鼓的，丫丫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半个小脑袋，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丫丫，秀姨来了。"云秀柔声唤道。丫丫听见声音，猛地掀开被子，小脸憋得通红，眼泪又涌了出来："秀姨！我要爸爸！我要妈妈！"

云秀鼻子一酸，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伸手把丫丫搂进怀里，孩子瘦小的身子在她怀里发抖，像只受惊的小鸟。

"别怕，秀姨在呢。"她轻轻拍着丫丫的背，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云校长夫妻俩都不在，这孩子该怎么办？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齐老师跟着走了进来。"云秀，别哭了，擦擦脸。"他递过手帕，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

云秀侧身躲开，低声说："谢谢，不用。"齐老师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盯着云秀，声音里带着酸意："云秀，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还是……"他顿了顿，冷笑一声，"还是对那个狗屁画家动了心思？"

云秀猛地抬头，眉头紧皱："你胡说什么？"云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齐老师，林画家是来采风的，你别想歪了。"

"我想歪了？"齐老师声音拔高，"他一个城里来的画家，画完就走了，能给你什么？我可是要带你离开这个小山沟的！"

云秀一时很惊愕：她本是省师范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原本可以留在城里教书，可她还是选择回到涧水河村——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你疯了吗？"毕业那天，室友们围着她，满脸不解，"好不容易考出来，怎么还要回去？"云秀只是笑笑，没多解释。她心里清楚，山里的孩子更需要老师。

让她意外的是，齐老师——那个在学生会里总爱高谈阔论的学长，竟然在得知她的决定后，毫不犹豫地说："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那一刻，云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不是没想过齐老师可能另有所图，但当他真的提着行李，跟她一起踏上回村的山路时，她还是被感动了。而现在……

云秀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小山沟怎么了？你瞧不起这里？"齐老师一时语塞，脸色涨红。云秀不再理他，抱起丫丫，轻声说："走，秀姨带你去学校。"

她大步走出院子，身后传来齐老师不甘心的喊声："云秀！你别后悔！"

云秀没有回头，只是把丫丫搂得更紧了些。到了学校，她把丫丫安排在低年级班里，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话。丫丫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些，怯生生地坐在座位上。

回到办公室，云秀坐在桌前，心绪难平。窗外，齐老师的影子不安地晃动，最后悻悻地离开……云秀忽然明白，自己的选择从来就不是因为某个人留下，也不会因为某个人离开。

阳光透过老槐树新发的枝叶洒进来，斑驳的光影落在桌面上。云秀拿出纸笔，唰唰地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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