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的力量生死瞬间
张洪生
地下党被判死刑,行刑前他去上厕所,看守却意味深长道:早去早回
1949年4月11日凌晨4点30分,距离行刑还有3小时,范纪曼提出要上厕所,看守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早去早回。"
这四个字,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也留下了一个至今无解的谜团。
潜伏十七年的军统少将
范纪曼的履历表上写着:国民党国防部少将专员,军统北平站站长。没人知道,这个掌握核心机密的高级军官,其实是共产党员。
1906年出生的范纪曼,20岁就参加了北伐战争,在叶挺独立团当排长时,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伤愈后与组织失联,他在迷茫中度过了5年。
1932年,机会来了,重新入党后,范纪曼开始了长达17年的潜伏生涯。
他精通德语、俄语、英语,很快在国民党内部站稳脚跟,从普通军官到军统站长,从上尉到少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白天,他是国民党的忠诚将领,夜里,他是共产党的情报员。
17年间,有多少份绝密情报从他手中流向延安,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国民党的军事部署、人事调动、作战计划,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每一份情报都可能救下无数同志的生命。
直到沈寒涛出现。
沈寒涛原本也是地下党员,被捕后,他选择了背叛,"范纪曼就是共产党。"
短短八个字,17年的伪装瞬间崩塌。1949年1月的一个深夜,军统特务包围了范纪曼的住所。他正在书房翻译德文资料,听到脚步声时,平静地放下笔。
"范纪曼,跟我们走一趟。"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整理好桌案,主动伸出双手。
军统以"通共"罪名判处死刑,1949年4月11日执行。
毛人凤亲自批示:"此人狡黠异常,宜速决。"
钢铁般的意志
监狱里的审讯比想象中残酷。
烙铁烫在皮肉上,嘶嘶声刺耳,辣椒水灌进鼻腔,窒息般的痛苦,范纪曼的身体在颤抖,嘴唇紧闭。
"说出你的上线。"
"不知道。"
"说出你传递的情报内容。"
"没有情报。"
同样的问答,每天重复,同样的回答,从不改变。
伤口溃烂感染,高烧不退。他几次昏死过去,醒来面对的还是无穷无尽的折磨,看守从愤怒到无奈,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顽固分子"一天天消瘦。
他们不知道,范纪曼正在酝酿一个计划。
作为训练有素的特工,范纪曼的观察力依旧敏锐。
监狱格局、看守巡逻、每个细节都印在脑海里,那间厕所引起了他的注意,围墙比其他地方矮,墙外就是通往码头的小巷。
墙角有几块废弃木板,如果架在墙边,或许能翻越,更重要的是看守的作息规律。
每天凌晨4到5点,是最松懈的时候,他们会打瞌睡,会聊天,注意力分散。
范纪曼开始装病,故意表现腹痛症状,频繁要求如厕,起初看守会跟随监视,几次下来发现他真的只是上厕所,渐渐放松警惕。
"又要上厕所?拉肚子了吧。"
"可能吃坏什么了。"范纪曼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看守摆摆手:"快去快回。"
这种反应正是他想要的。
一次次试探中,他成功将木板挪到隐蔽角落,确认了翻墙的最佳路线,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时机。
1949年4月11日凌晨,距离执行死刑还有几小时。
范纪曼躺在稻草上,表面平静,内心却在做最后准备,成功就是自由,失败就是死亡,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凌晨4点30分,监狱一片寂静。
"报告,我要上厕所。"他压低声音。
值班看守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又来了?"
起身开锁,伸个懒腰:"早去早回。"
就是这句话,多年后回想,范纪曼都想不明白其中深意。
厕所里,他迅速取出木板架在墙边,心跳如雷,动作却异常冷静。
第一次尝试失败,木板滑落,他屏住呼吸等待,监狱依旧安静。
第二次,调整角度,双手撑住墙沿。
多日折磨让他体力不支,手臂颤抖,想到即将到来的死刑,想到未竟的事业,他咬紧牙关,拼尽最后力气。
翻过去了。
赤脚踩在石板路上,他顾不上疼痛撒腿就跑,20里路程,生死马拉松,天色渐亮时,他混入码头人群,消失在早市里。
身后警报声响彻云霄,已经太晚。
重获自由后的贡献
越狱后的范纪曼藏匿在民盟盟员家中,等待上海解放,这段时间他没闲着,向组织提供了大量军统内部情报。
1949年9月,上海发现一个国民党特务组织。
这个组织隐藏极深,成员分散,单线联系,公安部门束手无策时,想到了范纪曼。
"他们会选择什么联络点?"
"人流密集但不起眼的地方,茶馆、理发店,或者固定的报刊亭,关键是找到他们的'信箱'。"
在范纪曼指导下,这个特务组织被一网打尽。
1950年,一名香港女特务试图策反他。
"范先生,以您的才华,在我们这里能发挥更大作用,待遇绝对不会亏待。"
范纪曼表面感兴趣,实际早看穿对方目的:"能具体谈谈什么工作?"
"商业文件翻译,如果您愿意,也可以帮我们了解内地情况。"
女特务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范纪曼配合演戏获取情报,最终这名女特务被抓获,背后整个情报网络被摧毁。
新中国成立后,组织多次提议安排范纪曼担任重要职务,都被他婉言谢绝。
"我习惯了隐藏在暗处,让我继续做力所能及的工作就好。"
最终被安排到北京担任俄文教员。
由于历史复杂性和身份敏感性,范纪曼的党员身份一直没正式恢复,这种状况持续到1984年,改革开放政策深入实施后,他的冤屈才得到平反,党籍恢复。
在北京的岁月里,范纪曼全身心投入教学。
"语言是沟通桥梁,更重要的是要有诚实的心。"他常对学生这样说。
学生们敬重这位和蔼老师,不知道他的传奇经历,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特殊气质,既有知识分子儒雅,又有军人刚毅。
范纪曼将毕生收藏图书全部捐赠给国家图书馆,这些珍贵典籍中,不少是他在潜伏期间冒生命危险保护下来的。
"知识是全人类财富,我只是临时保管者。"
永远的谜团
多年后写回忆录时,范纪曼始终困惑一个问题:那个看守为什么说"早去早回"?
语气太特别,不像随口说出,仔细回想看守表情,似乎带着某种暗示,又说不清到底什么。
是组织安排的内应?看守本身就是地下党员?还是历史巧合?
范纪曼多次向组织询问,得到的回答总是模糊:"当时形势复杂,很多情况现在难以核实。"
一种推测是,国民党政权即将崩溃前夕,许多基层人员已看清形势,不愿再为即将覆灭的政权卖命,这个看守或许就是其中之一,用这种方式暗示范纪曼抓住机会。
另一种可能是,地下党组织确实在监狱内部发展了关系,为保护相关人员,这些信息被严格保密,即使解放后也没公开。
无论真相如何,"早去早回"四个字成了范纪曼人生最重要转折点。
范纪曼事迹逐渐为人所知后,被誉为"红色特工",他的故事被改编成多部影视作品,最著名的是电视剧《风筝》,范纪曼成为主人公郑耀先重要原型之一。
那块帮助越狱的木板,被上海革命历史博物馆收藏,每当有人询问来历,讲解员总会动情讲述那个惊心动魄的越狱故事。
范纪曼本人对这些荣誉看得很淡:"历史会记住真正的英雄,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信仰的传承
1990年,84岁的范纪曼走到人生终点,临终前把子女叫到床边,留下最后的话:
"信仰高于生命,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忘记初心。"
这句话成了范家家训,影响了无数后来人,范纪曼子女继承父亲遗志,有的投身革命史研究,有的从事教育工作,都在各自岗位发光发热。
孙子范志华成为历史学者,专门研究中国现代史上的地下工作:"爷爷留给我们的不是财产,而是精神财富。这种精神财富比任何物质财富都珍贵。"
范纪曼一生,是信仰与坚持的一生,在那个风云变幻时代,无数像他一样的地下工作者,用生命和鲜血为新中国诞生铺平道路。
潜伏17年,范纪曼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煎熬,身份隐藏意味着孤独,随时可能暴露的危险让他承受巨大心理压力,他从未动摇,因为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
那句"早去早回",无论背后有什么故事,都象征着历史转折和希望曙光。
在上海那座监狱遗址上,现在竖起一块纪念碑,刻着:"献给所有为自由而战的英雄们。"范纪曼的名字就在其中,与其他烈士名字一起闪闪发光。
早去早回"已成为历史回音,在时光长河中永远回响,它提醒后人,无论面临多困难境地,都要保持希望,坚持斗争,因为胜利终将属于正义一方。
范纪曼走了,精神永远活着,激励一代又一代人为美好理想奋斗,这就是一个真正共产党员留给历史最珍贵的遗产。
奇迹的创造者
81岁教授的73场马拉松
光明网
2024-11-04 16:53光明网传媒官方账号
10月27日,在首届北京海淀马拉松比赛中,一名81岁的老人参赛并以5小时0分18秒完赛一事,引发关注。记者了解到,这名老人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退休教授潘仲英,海淀马拉松是他完赛的第73场全程马拉松赛。
潘仲英说,跑步早已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跑步让他收获颇多,不仅收获了严谨的科学态度,还有积极的人生哲学。

2024年潘仲英参加首届北京海淀马拉松,图源:北京青年报
66岁物理教授开跑马拉松
1943年出生、今年已经81岁的潘仲英毕业于武汉大学物理系。1995年,潘仲英作为引进人才被调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任教,直至退休。潘仲英年轻时便热爱体育运动,一直保持着运动的习惯。然而,真正接触并开始跑步,却是在他66岁那年。
“2009年,我的女儿留学归国,在她的建议下,我买了一双跑鞋,开始跑步。”潘仲英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跑步带给他的乐趣变得越来越多。2010年,潘仲英的女儿给他报名了一个绕十三陵水库的10公里越野跑赛,并陪着他一同参加了这场比赛。这一跑,一下子就把潘仲英的兴趣带起来了。
2010年10月24日早上8点,北京马拉松的发令枪在天安门广场出发点响起。这是潘仲英第一次参加马拉松,但比赛当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起跑后没多久,潘仲英和女儿的衣服就被雨水淋透,他只能在跑动过程中,时不时用手抹掉眼镜镜片上的雨水,以防视线受阻。
从28公里开始,天气逐渐转晴,但潘仲英却感觉到此前受了伤的踝关节开始发沉,出现了不适感。于是,潘仲英放慢脚步,注意落脚放松,以防踝关节再次受伤。就这样,潘仲英以缓慢但稳定的步伐继续前行,潘仲英和女儿一同到达终点,全程用时5小时10分33秒。
“过终点后停下走时犹如踏上铺满厚厚棉花的地面,腾云驾雾一般,但欣喜之情驱走了疲惫和劳累,因为这是梦想、机遇、不懈努力和科学方法的一次完美结合,是追梦的一次成功尝试,是我的第一次马拉松。”潘仲英说。
跑进5小时
完赛“国内最难跑”马拉松
完赛首次马拉松比赛后,潘仲英几乎每年都会参加马拉松比赛。在国内,他的足迹遍布大连、上海、无锡、台北、厦门、三亚、广州、深圳、武汉、青岛、千岛湖、兰州、敦煌、青海湖、银川等地;在国外,他还曾远赴北非摩洛哥马拉喀什和美国波士顿参赛。
2010年和2011年,潘仲英分别完成了1个和2个全程马拉松。原计划在2012年春天参加“郑开”马拉松的他,因错过报名时间,不得不调整计划,转而报名参加难度较大的大连马拉松。潘仲英告诉记者,在国内马拉松比赛中,大连马拉松的关门时间最短,为5个小时,且上坡较多较长,被认为是国内最难跑的马拉松。“2010年到2012年,我已经跑了3场马拉松,用时都在5小时以上。跑进5小时是那时我心中的愿望。”潘仲英说。
2012年5月12日早上5时15分,潘仲英坐上了组委会安排的轻轨专列前往“大马”的比赛地金石滩。
潘仲英说,为了这次比赛能跑进5小时,他赛前精心制定了战术,计划在前4个10公里路段分别用时1小时05分、1小时05分、1小时10分和1小时20分,最后2.195公里用时18分,累积用时4小时58分,可提前2分钟到达终点。
然而,在比赛过程中,潘仲英在前40公里累积用时4小时44分,比计划慢了4分钟。为了不被关在门外,他必须在最后2.195公里内追回2分钟的时间。于是,在体能允许的情况下,潘仲英加大了步伐和手臂摆动的频率,力求追回落后的时间。
潘仲英说,他距离终点还有二三十米左右时看到了电子显示屏,电子屏上显示时间为4小时59分51秒,他再次加快了步伐,向终点跑去。“我踏上电子记时屏下方的记时地毯后,工作人员给了我1张领奖红票,然后就对我身后喊,‘关门了,不发票了’。”潘仲英说,赛后他去领取奖牌和成绩证书时才发现他的最终成绩为4小时59分59秒,“看到成绩时我感到特别惊喜,我竟然是在关门前1秒完的赛。”潘仲英告诉记者,每当回忆起那天冲过终点的时刻,激动和欣喜之情就会久久回荡在心中。
“安全无伤”跑到90岁
潘仲英告诉记者,在他的马拉松生涯中,有一个理念始终贯穿其中,那就是“安全无伤”。在他看来,跑步不仅是一项运动,更是一种生活方式。只有保持安全无伤,才能跑得更长久、更健康、更快乐。
2013年11月,潘仲英发现,他在跑步时右足跟前内侧出现疼痛,尤以早晨下床第一步踩地时疼痛难忍。原以为休息一段时间即可恢复,没想到疼痛持续不消。经过学习和研究,潘仲英得知,是因为平时跑步结束后放松恢复不够充分,以及跑步姿势不正确,而导致了足底筋膜炎。
为了不让伤情扩大,潘仲英决定用2个月时间来康复,“最开始,我用快走代替跑步,又按摩又泡脚,稍微缓解一些就开始恢复慢跑。”2014年3月,脚伤疼痛再次加重,潘仲英只好停跑。
5月份时,潘仲英的脚伤慢慢康复,这次,潘仲英吸取了3月份因过早恢复慢跑致使疼痛加重的教训,没有马上恢复跑步。“我这次先继续走了1个月路,从6月中旬到7月下旬开始一点点增加慢跑的距离,直至能够慢跑7公里,完全康复。”
“面对这种需要长时间疗愈的伤病,我没有沮丧和急躁,而以耐心、平和的心态,认真总结经验,这也说明了跑步方式和理念的重要性。”潘仲英说。他不仅在跑步前进行充分的热身和拉伸,还在跑步过程中注意调整呼吸和步频,避免过度劳累和受伤。此外,他还特别注重跑步装备的选择,以减少对脚踝和膝盖的冲击。
如今,年过耄耋的他已经安全健康地跑过了80岁,下一步的目标是安全无伤地跑过90岁。
14年完赛73场全马
脚步仍不停
从参加第一场马拉松比赛到如今,马拉松已经伴随潘仲英整整14年。2017年,潘仲英在千岛湖马拉松比赛中跑出了4小时32分34秒的个人最好成绩。潘仲英还以此成绩报名2019年波士顿马拉松,并成功参赛和完赛。至今,潘仲英已经完成了73场全程马拉松。
“我参加马拉松比赛不是为了追求成绩,而是为了享受跑步带来的健康和快乐。”潘仲英说,14年的马拉松经历让他收获了严谨的科学态度和积极的人生哲学,“我希望通过分享我的经验和心得,能够激励更多的人参与到跑步这项运动中来。”
“已经忘了多少年了,每天早上我们都能在学校教学区的路上看到潘教授在跑步,风雨无阻,无论暑热冬寒。”在北航教职员中心里,潘仲英对待马拉松这件事的坚持和认真让他们十分敬佩,“他真的像退休前研究课题一样在研究着如何科学跑步。”北航离退休处工作人员王洁说。
虽然已经81岁高龄,但潘仲英并没有停下脚步。潘仲英告诉记者,跑步早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从兴趣爱好逐渐转化为生活习惯。
“我还有很多地方的比赛没有参加过,未来,我还想回到家乡武汉再跑一次武汉马拉松,也想去参加参加长沙、重庆、哈尔滨、长春等地方举办的马拉松,感受下不同地域马拉松比赛的魅力。”潘仲英说
新婚一周的使命召
——一个坚贞不屈的女的女中豪杰张露萍
1939年秋,延安的风已经凉了,张露萍接到命令的那天,结婚刚满七天,没人祝福,没人告别,她走得很快,李清没说话,命令是叶剑英亲自下的,不能拒绝。
任务明确:潜伏重庆,进入军统电讯总台,身份改,婚姻断,音讯绝。
这不是第一次转变身份,两年前,她叫余硕卿,是成都富商之女,那年她才16岁,卷入学生抗日游行,不再回头。
1938年赴延安,改名黎琳,进抗大学习,随后加入中国共产党。
她没有军人背景,没有刺刀经验,但她具备情报工作者必须的三样:沉稳、冷静、无依附性。
她与李清相识于延安,两人年龄相仿,都刚从知识青年转向党员干部,1940年秋天,二人结婚。婚礼没有仪式,只有一张纸条和一个短暂的合影。
第八天,张露萍便接到调令,任务内容很少透露,只说她将“以社会名媛身份潜入军统,领导一项长期电讯工作。”那是特科最深层的一环。
化名张蔚林,身份设定为富家千金,社会活动频繁,交游甚广。
她没有机会拒绝,没人拒绝叶剑英的调令,任务要求她“与一切旧有关系彻底切割”,包括丈夫李清。
她进重庆前,只见了他最后一面。他没有劝留,也没追问。“照命令办事。”这是他们唯一共识。
入城后,张露萍打入军统电讯总台,她的履历清晰:从成都来的富家女子,善钢琴,懂英文,不问政治,她的人设经得起盘问,她是军统需要的行政人员,清白、安静、懂规矩。
军统对她的信任来自她的“无害”,没人注意她在整理文件时扫了一眼密码纸,也没人看见她借查考勤名册抄下了电台编号。
她以书记身份管理电讯人员档案,职位不高,但调阅权限很大,她把情报一条条复制,用藏在粉盒里的细铁针打孔传给“七人小组”。
张露萍是组长,组员有张蔚林、冯传庆等,七人以不同身份进入电讯总台,有的做报务员,有的做译电员。
军统电讯系统遍布全国,重庆是总台,向下辐射上千个收发点,密码、电文、联系人,一层层堆在文件柜里,只要掌握出口,就能看到全貌。
张露萍不说废话,她安排组员轮流轮班,固定时间传送信息,每条电文只摘录要点,绝不全文。
最重要的电文,她亲自转送,由地下党交通员藏进药盒、送到八路军驻渝办事处。
没人查到她,她善于冷处理,电台出故障、文件延误、密码错报,她总是最后一个出面。军统信她,信一个“无害”的女子。
叶剑英在后方逐步收到了她的电文,包括“戴笠与胡宗南密电商讨对延安布置特务点”,“川北地下党组织名单暴露风险增加”等。
这套机制稳定维持了两年,直到张蔚林失手。
军统电讯总台的红色风暴
1940年,重庆阴雨连绵,张蔚林在值夜班时,一份残损电文没有销毁,军统审查日志时发现异常,顺藤摸瓜,找到藏匿记录本。
“七人小组”名单落入敌手。
冯传庆提前觉察异常,深夜逃出,直奔周公馆,那是中共驻重庆的公开窗口,他没带行李,只背一只破帆布包,里头是“特别支部”名册。
叶剑英很快作出反应,安排冯传庆化装南下,计划从贵阳绕道至延安,但途中失联。
张露萍没有动,她知道自己已被监视,她选择原地等待“清空渠道”指令。
一天深夜,她在电台值班时收到一条来自“延安”的电文:内容模糊,开头称“黑鹰突击”,她犹豫后打开回文,触发了电文陷阱,那并非延安电台发出的。
半小时后,军统特务赶到将她带走,关押于白公馆,次日转至渣滓洞。
七人小组全员入狱,赵力耕、杨光、张蔚林,无一幸免。
军统对她审讯方式极狠,高压水柱、电棍、灌辣椒水,持续一个星期,张露萍只说一句话:
“我是书记,所有责任由我承担。”
她从未供出任何一名中共上级联络员,也未承认地下党身份,军统知道她不简单,但苦无确凿证据。
押往息烽集中营之前,她被允许带一床旧棉被,她把棉花抽出,缝入一张字条,藏进被角,写的是“军统电台密码已变更,Z编号作废,须启用Y组编号”。
那被角三年后在息烽被孙达孟翻出,送到延安。
在集中营,她继续组织狱中秘密小组,暗中掩护女童和学生党员。
营中传言四起,说她“曾是戴笠座上宾”,李清听到这些话,沉默,组织也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1945年7月,她被通知“转监”,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没有挣扎,她穿上干净衣裙,镜子前梳发三十分钟,抹平眉心皱纹。
走出牢房时,她对身后女狱友说:“我活得亮亮,死得堂堂。”
24岁,消息传出时,李清正在西北野战军后勤部,听到传言“张露萍叛变被枪决”,他没有反驳,只是回到办公室,取出那张结婚时的黑白合影,看了一会。
他不知道,真相要等四十多年后才揭晓。
狱中抗争与45年误解
1945年春,息烽集中营早晨点名,张露萍被单独押出队列。她脸色平静,没穿囚服,穿的是一件深蓝色旗袍,领子整齐,腰带系紧。
她知道,不会再回来。
关押六年,酷刑早过不新鲜,最初在白公馆,军统用电刑逼供;到渣滓洞,用冷水灌体;转至息烽时,她已不再出声。
只是在地下室寒冷墙角,用指甲刻下一串名字:赵力耕、杨光、冯传庆……她的同志,她的“七人小组”。
她从未承认自己是中共情报人员,也从未透露任何电台编号与联系人名字,戴笠数次批示“优待审讯”,也没有突破口,军统开始疑她已被“弃子”。
白公馆里有人说她疯了,因为她每天凌晨起来洗脸、整理头发、练英文,对镜子微笑,他们不知道,她在练习“不让恐惧写在脸上”。
息烽是军统“处理疑案”的终点站,进了这里,活着出去的人极少。
张露萍从不喊疼,被铁夹夹指时只闭眼,骨节碎裂后,仍能写字。
有一次,她偷拿过一小瓶墨水,在旧报纸背后写下:“此处有人,知真不悔。”
这张纸,1949年被解放军接管息烽后从墙缝中找到,墨迹未干,同年7月,她“被转监”,押往山林地带,枪声无人听见。
一同关押的人,三天后才确认她已牺牲,遗体埋于营外石坑,无棺材,无墓碑,多年后,幸存者才回忆起:“她走得像开会一样。”
重庆解放后,关于她的传言四起。
有人说她早投敌;有人说她是“高级双面间谍”;也有人说她临终前供出中共地下网络。
李清听到这些话后,选择沉默,他继续工作,从未公开澄清。
1940年以后,他便失去她全部消息,她的照片从家中撤下,他只在抽屉最底层藏了他们的结婚合影。
组织内部对他的态度开始微妙,他没有被撤职,但在情报系统的调动中始终停留原位。
李清始终坚信张露萍未叛,信念未变,证据缺乏,没人为她说话,这一等,就是四十年。
1983年,雷英夫(时任中共统战部官员)整理抗战史料,在旧档案中翻到一封来自1941年的情报电报,其尾号正是张露萍当年传出的“Y-17”。
交叉比对军统破获密码记录、七人小组身份、息烽笔录及地下党档案,线索汇聚。
雷英夫亲自赴贵州,找出息烽集中营老狱警,找到埋骨地点,确认身份。
报告呈交中央,叶剑英看完后,沉默五分钟,说:“这是我们党的好同志,是我的兵。”她的烈士身份,正式恢复。
历史的迟到与永恒的丰碑
1983年10月,张露萍被追认为中共一级烈士。
1985年,《光明日报》头版刊出她的事迹,标题只有四个字:“她未叛变”。
没有抒情,没有排比,只还原记录,李清看着报纸,整整坐了一夜。
第二年,他独自前往贵州,息烽集中营旧址修缮尚未完成,他穿过铁皮门、破旧走廊,一步步走到石坑边。
墓碑是一块石板,刻着:“张露萍,1921—1945”。
他没带花,带的是她当年写过的英语词典,翻到扉页,那页纸已发黄,能辨认的只有一句:
“Truth is not afraid of time.”(真理不惧时间)
他轻声说了一句:“她是党的好女儿。”
她的名字,从此被刻入历史。
1986年,四川崇州为她立烈士纪念碑。当地小学将她的事迹编入校本教材。
几十年后,党史馆重修展陈,张露萍的档案编号仍为“密档一类”,部分文件至今未公开,因为涉及特殊时期的军统行动细节,至今仍有保密线未解。
她的事迹被评为“最安静的英烈档案”。
历史没有立即回应她的付出,但历史最终没有忘记她,“她活得亮亮,死得堂堂。”
每一次有人翻看这段历史时,都在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人能完整回答,张露萍已走八十年,她留下的问题,比答案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