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家那小河
作者/葛国顺
我的老家小葛庄地处苏北里下河腹部的高邮东北部,与兴化毗邻的水乡泽国小葛庄,河多桥多,全庄葛氏姓占80%以上。上世纪70年代是个不足3千人口的规模村,(据老人讲,全村人口总在3千以内徘徊,生死相抵,始终凑不足整数)。我的老家就在庄西头的一个高庄基上,(庄基是用荒垡叠起来的),当时只有三间两厢草房,院门是用芦柴编织的。屋东面是一片竹林,北面和西面是都长满了树,两面环水。

那儿四面环水,河网交错,小桥众多,上世纪70年代,家乡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填老河开新河,实现农田方整化,现在主要河流南临六安河,东接兴化,自然风光旖旎,燕来雁去,鱼塘遍布,蟹肥稻黄,炊烟飘香,可以说是天高、地迥、水阔、河水茫茫,桨声欸乃,至今依稀可闻。
那时家乡的河水面如镜,清澈见底,站在河岸上,能看鱼虾在水草丛中嬉戏。有两头翘起的小木船,仿佛是童话里的绣花鞋。有三吨左右的水泥船,敞口子,舱里永远存放着锃亮的农具和生锈的故事。一声声“你早”、“吃过呢”、“收工啦”、“家来啦”,都能拧得出浓郁的湿漉漉的乡音悝语。偶尔还会闯进一两艘大型的挂桨船,突突突,冒着黑烟,喘着气,犹如一怪物,瞬间留下两三米宽的玉一般的波痕,正用抒情性的节奏犁开水面,驶向希望的远方。
家乡的河流如一根长长的绳索,把老家和我牢牢地牵系在一起。而那如睡莲般绽放在水乡大地上的家乡的身影便时常掠过烟圈的蓝,令人魂缠梦绕,心驰神往,无时无刻不在侵入我的文字空间。现在在家乡偶尔见一叶小船驶过,犹如有“明朝散发弄扁舟”的意境在覆盖着家乡那河流,儿时家乡的梦幻历历在目,浮想联翩……。
春天,家乡的河仿佛是一条条玉带,远远望去,甚是耀眼可爱。春耕时节,家乡的河生机盎然,妇女们有的头上围着方巾,忙着锄草,有的挑着土箕施肥,有的在菜地里播种育苗;男人们两人一组撑着小船,船头船尾各站一人,两手紧握泥罱柄,将河泥一罱一罱地罱到船上,船满后再用豁掀一掀一掀地豁到事先准备好的草泥塘,沤至一两个月,进行翻塘,待麦收后挑到田里作水稻基肥。我记得父辈们那时罱河泥还常常会罱到一些黑鱼、鲫鱼、河蚌或螃蟹、乌龟、甲鱼等,收工后带回“劳动成果”,给温饱尚未解决的家庭改善生活,带来无尽的乐趣。
夏天,坐在家乡那河边的码头上玩耍,时儿卷起裤腿,把脚伸到水里,只稍停会儿,小鱼儿就会嬉戏于脚丫周围,痒痒的,接着便用小脚在水里上几脚,小鱼纷纷散去。平时上学回来总要在河边钓鱼,饵子用红蚯蚓、或用米粉炒熟加菜油调配而成的面团子,时常钓上扁参、小鲫鱼、虎头鲨、昂嗤鱼等,有时还能钓到大虾和螃蟹,很少有空手。更有趣的是,有时去河边淘米,刚把淘米箩放入河水里,一团米汁白雾般漾开,一群嘴馋的小鱼便蜂拥而至,时而在淘米箩里窜来窜去,时而又争先恐后地逃生。进而我想出了用编织较密的竹篮子取鱼,将竹篮子沉入水中,不一会就有鱼游入篮中,小鱼便来抢食,突然提起,还能带上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只要耐得功夫,弄个中饭菜不成问题。印证了乡贤郑板桥那句诗“老屋挂藤连豆架,破瓢舀水带鲦鱼”。尤其是进入盛夏,与小伙伴们三五成群在河里洗澡,扎猛子,打水仗,忒起劲忒爽。
秋天,河两边田埂牵引垄垄田畴,和风吹送,芳香扑鼻,这是一个有梦的季节,也是一个从种望到收的季节。秋天家乡的田边水渠时非常适宜田螺等生物繁衍生长,河床上你会满眼看到田螺密密麻麻,我时常与小伙伴们扛着趟网,带着竹钯和箩筐去收获,晚上定会有一顿极好的美餐,从煮透的田螺中吸出洁白鲜嫩的肉来。
冬天,“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家乡的河是那么宁静而寂寞,已没有往日川流不息的步履,显得是那么安宁、静谧与妩媚;家乡的河再也看不到水草的招摆,更不见鱼虾的嬉戏。一些鱼虾钻进洞穴取暖或冬眠,有的藏在水草里保暖,于是,我们根据这一特性,带着趟网,沿着河边瞄准好河草垛,猛力将趟网一推一收,当鱼虾还没反应过来,便成了趟网战利品。严寒的冬天,我们时儿还在冰冻的河上尽情地玩耍,滚铁环、砸钱堆、打冻鱼,老家的河,同样带给我们无穷的欢乐和难忘记忆!
老家那小河印证着孩提时代的美好记忆。如今,生态文明、环境保护已逐步成为影响人们生活方式的常识。经过这些年的苦战,现在是碧水清流润民心,人水和谐生态美,清清的水、蓝艳艳的天,成了全省闻名的最美乡村。我的子孙有望一如我的童年,在家乡清澈的小河中尽情地欢乐嬉戏,桃红柳绿、蓝天碧水装点着他们的梦境,金色的田野鱼欢雀跃,编织着他们的美好希望。
2025.6写于草页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