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子火车站的肉火烧
周 义 军
嫲嫲还在世的时候,每回过年,二叔和三叔都从老家来,老家临近黄旗堡火车站,每一回来,也总是带着坊子肉火烧。
我曾经问过三叔:“为什么总是买坊子火车站的火烧?是不是因为坊子的肉火烧特别好吃呢?”三叔告诉我:“不只是好吃,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坊子肉火烧不要粮票,我们就算是想买蛋糕、桃酥、饼干,庄户人家也无处去掏添那供应证啊!”
那时候,从黄旗堡到青州有两股道火车,快车不经过坊子火车站,路过坊子火车站的是慢车,要走差不多一天,为了买几个火烧,两个叔叔宁可多花半天时间绕道去坊子,专门到火车站买那个肉火烧。火车驶刚入坊子火车站,只是短暂停留两分钟,站台上火烧的小商贩就跑到了火车边,通过车窗就把火烧卖了,坊子火车站的肉火烧也是名声在外。他们到临朐需走一天的路,肉火烧也舍不得吃一个,他们是把火烧当作最精美的点心了。
从我记事起,嫲嫲就没有牙,爸爸、妈妈又不舍得吃,全都便宜了我和弟弟。刚拿来的火烧还非常萱活,我和弟弟当场就先一人一个,妈妈再把剩余的火烧藏起来,到底还有多少个火烧,我们也不知道。每天,妈妈总是拿出两个来,只分给我和弟弟。我一边吃,也总挂挂着问:“,妈,还有几个?”现在回想起来,我估摸着起码能吃半个月。我和弟弟只知道吃,所有的家人都干看着。我最担心的事也莫过于听妈妈说,“火烧真的没有了,想再吃上火烧,那就要等一年!”那时候,我总觉得一年的时间,是那么那么的漫长。
有一次回老家,我曾问过三叔家的弟弟大军:“你吃过坊子的肉火烧吗?”他说:“什么坊子肉火烧,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就更别说吃过了。”当时,他的回答让我很疑惑,现在想来,二叔三叔也不会为了自家的孩子去买肉火烧的。
坊子肉火烧,面是发面,里面稀稀拉拉的只有几块肉块,有花生米那么大,八角、花椒和酱油的味道特别浓,那肥肉丁真是香啊!肉火烧看上去带点古铜色,刚开始还软和,过几天就硬了,所以再吃的时候,就要上锅蒸一下。那时候,鼻子真灵精,能从蒸汽里闻到火烧的味道。
前几年,我找坊子的好友达庸,请他帮忙打听,有有没有原来坊子火车站的那种肉火烧。这说起来,达庸也算是土生土长的老坊子人,又是文史馆负责人,还写过《坊子街》等几部长篇小说,应该算是个坊子通了,他也确实知道有坊子肉火烧这么档子事,可是,他翻遍了整个坊子也没有找到,不得不说,这的确是非常遗憾的一件事。
在临朐,要说类似坊子肉火烧的火烧也有过,那是在八十年代,临朐县城里兴隆火烧铺,那肉火烧就有点近似,不过尚欠些火色,而到了九十年代初,兴隆火烧铺也关门大吉了。
前几年,美食家刘萬林,在冶源缫丝厂东边发现了一家火烧铺,我们俩随后也去过多次。这家火烧铺还是冶源供销社饭店的老班底,整个铺面不大,在公路边就五六间平房,初次去,我还以为是故意排练的,经营模式像是停留在大集体时代,依然还有计划经济的影子。看上去这里的肉火烧,论模样倒是有点像,不过比起来火候明显不足,再说面少肉多,而且全是瘦肉,也缺少大料的味道,当然,这也是为了迎合现代人的口味,并无可厚非。
多少年来,要说吃火烧,我吃过的还真不少,我和刘萬林也曾就为了吃火烧,多次去过潍坊、青州、淄博等地,各地的火烧风格不同,也各有千秋,但都没有坊子火车站火烧的那种味道。
我一直在寻觅,想找回那消失的味道,这坊子肉火烧的味道,成了我一辈子的情结。每当想起坊子肉火烧,我就联想到我的家人,找寻肉火烧的味道,更多的还是对亲人们的怀念吧。
作者:《北方美食在线》周义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