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周美凤,女,原籍湖南永州,1985年出生,高中毕业后因家境原因辍学,后通过自身努力,考取了两个本科文凭,目前在一家省直单位供职,育有两个孩子,性格温和,乐于助人,平时喜欢涂涂写写,崇尚文艺青年,注重精神生活的富足。
亲爱的儿子:
展信好!今年是我成为你妈妈的第十二年,也是你成为我儿子的第十二年。在这十二年中,我一直自认为我们的亲子关系很好,我们会一起哭一起闹,一起大笑,是那种呆在一起就爱抬杠、不在一起时又很不习惯的情形。我们俩性格很相似,都爱辩论、爱较真、爱憎分明,还有点喜欢钻牛角尖。正因为此,所以,比起与你的当面沟通,其实我更喜欢给你写信的感觉。因为,这样,我们就都能理智、冷静、客观地去看待对方和相关的事情,而不是带着很多情绪。我羡慕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觉得你是爱,是暖,是希望;我期待余光中《写给未来的孩子的诗》里的情景,希望你不为生活奔波,而是学会享受生活;我像刘瑜一般,《愿你慢慢长大》,并愿你有好运气,愿你被很多人爱,愿你一生一世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我学习龙应台《写给安德烈的信》,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工作,选择有成就感和尊严的人生;我想帮你避过人生所有的坑,想助你度过一切劫难,想把人间一切的美好都送给你……
于是这12年中,我给你写了无数封信,其中有些长篇大论、有些是只言片语,有些是和你分享喜悦,有些是和你诉说烦恼,但是,没有一封是今天这么正式的。我曾以为,要等到你上大学时,或者是结婚时,才会写上这样一封信,充当你人生路上的“锦囊妙计”,非必要不得打开。
2008年,刚怀上你时,我没有工作,对怀孕充满了好奇,总会去想,你是怎样的一个天使,又是如何在天上细细观察,从而在众多父母中选择了我?你是那么的贴心,没有让初次怀孕的我遭受某些巨大的妊娠反应,也没有特别的不适。无论你是男是女,只要你是健康的,我都无所谓,你都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那个时候起,我便下定决心,要当一个好妈妈,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我相信,凭着我对你的爱和对教育事业的喜欢,我觉得我可以做到。我准备了许多笔记本,打算记录下你成长过程中的一点一滴;我准备了很多教育书籍,打算让自己去学习如何当一名合格的妈妈;我准备了很多耐心,希望让你在温馨和睦的家庭环境中长大。
2009年,你出生了,可是因为顺产时你在产道挤压太久,而一出生就需要住院半个月,初为人母,我慌了,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晕了过去。还记得小小的你,在出生第三天就不得不一个人住在保温箱里,每周只能两天,每次固定一个小时从窗户外看一会你。虽然当时还在坐月子,但我总会准时前来赴你的约,无论你是否能感受到。虽然只能远远地望着你,但,一切都已足够。
2013年,你上幼儿园了。为了你在哪上幼儿园的事,我和你爸爸意见产生了分歧,他想就近让你上学,这样上下学就都能由奶奶接送你,我们的负担便没那么重;但我坚决不同意,我给你选了一家我上班单位那楼下的幼儿园,我想着每天我们一起出发,一起回家,我想每天尽量多一点时间和你相处,中午休息或者我特别思念你时都可以去随时看你。最后,如我所愿了。可惜那家幼儿园是封闭的,你总是会感冒,去上学一周,大概就会感冒一次,后来去了一个月后,不得已就退学了。于是,我很自责,觉得自己当初怀孕没有好好爱护自己才让你的体质也变得那么弱,每年都需要去大医院几趟。其实童年的你,小小的你,特别乖巧,我总觉得你就像是小棉袄一样,可以随时给我温暖。你很喜欢闪闪亮亮的珠子或者亮片,在路上看到也总会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捡起来,然后带回家,再送给我。
2015年,你上小学了。我的工作稳定了,我们从爷爷奶奶家搬了出来,在你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想想那时,时光是那样的美好,我们家特意不装电视,这样就能有很多时间经常会晚上一家人一起散步,每天都带你出去玩。我们也只是让你做好学校的作业即可,因为我们想要给你一个快乐、单纯的童年,而不是在回忆时,只有满满的作业。我们的理念是,只要不是危险的动作,都会让你去尝试、去体验。
2017年,我的工作从永州变成了长沙。这样,你便只能跟着我一起搬家。我认为长沙作为省会城市,教学质量和公共设施配套比永州好。可你说,你不喜欢长沙,因为这里没有你的亲戚朋友、没有你的小伙伴。于是,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我会有点怀疑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否正确,我会去思考到底怎样才是对你真正的好。还好,你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和同学打成了一片,和院子里的小伙伴都玩得不亦乐乎,以前经常催促我要我生个弟弟或妹妹的你也不再觉得孤独了,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2018年,基于想给你漫漫人生路上多一个亲人的想法,我生下了妹妹。而妹妹快出生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以往总说想要个妹妹的你,多次和我说能不能不把她生出来。我知道,你是吃醋了,你是担心妹妹出生后,我们对你的爱会减少。于是,我们耐心地和你做好思想工作,向你承诺,对你的爱不仅不会减少,反而还多了一个人爱你呢。你慢慢放下了心里的顾虑,还成为了一个好哥哥。
2019年,你10岁了,已经是四年级的学生。在你还没满10岁时,我就提前规划了好久,想着到底该怎么陪你度过一个你难忘而又有意义的大生。我想,把你从出生到10岁的照片整理成册,让你去好好回忆自己的十年。每年坚持给你拍照,这是我认为你成长路上我做的最正确的事情;我想,邀请你的好朋友来和你一起共同庆祝这特殊的日子,让你的童年不孤单;我想,送你一套书,让你时刻与圣贤为伍;我想,送你一个魔法,让你不再为学习而担忧……
2021年,你从小学生变成了初中生。很遗憾的是,开学没几天,你便因血小板减少住进了需要24小时监护的ICU。那天周六上午,陪你去医院复查血常规时,爸爸正好带妹妹回了老家。我们一起耐心地等结果。可当医生告知时,我们都慌了神,不敢置信。医生对你再次抽了血,并一再嘱咐你不能乱动,避免因磕磕碰碰而出血。医生看到你腿上一块块的淤青和小血点时,我感觉自己是那么地失败,那么地大意,甚至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妈妈,我后悔不迭。当天,我办完你的住院手续,再回家拿好你的换洗衣物,托医生转交给你时,已经下午六点多了。你和医生呆在监测病房,而我只能在外面候着。虽然只是隔了一堵墙,但它就像鸿沟一样摆在我的面前,我无法进病房去看你,我也不能和你打电话,我恍然觉得时间那么漫长。医生和我说,没事我可以先回去了,可是我不敢,我不敢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我担心自己会胡思乱想,因为医生说你要做很多检查去排除那些最坏的可能,而那些结果无法一时半会出来。于是,我给你写了一封简短的信,鼓励你保持积极乐观心态,把病治好,别担心钱的事,然后,我呆到了晚上十点,拖着一双如灌了铅的腿回家了。第二天,我给你送了你爱吃的食物,除了买饭菜,就是呆在医院候诊室,虽然还是没法见到你,虽然医生都劝我回去,但我总觉得,在医院,我们总隔得近一些,心里也踏实一些。晚上,我依然给你写了一封信,询问你的情况和心理状态,还给你带了一些你以前写给我的小纸条,希望你可以在病房里不那么无聊。给你写信,就像你在身边,我们和往常那样说话一般。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日日如此,我都会和你说说白天发生了什么事,转达亲戚朋友和老师同学对你的问候,可惜,你依然不回信给我。我多么希望可以看到你的回信,哪些只有只言片语,也是最好的安慰。第六天,我们给你办了转院,你转到了省儿童医院,不用再住ICU,奶奶也来帮忙照顾你了,于是,我便开始了单位、医院两头跑的日子。我每天上午都会去医院,和医生讨论你的病情和治疗方案,顺便给你们带个早餐或者中餐;中午和晚上便在单位工作。所幸,在继续住了五天院后,你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好转,已经达到了出院的标准。虽然还需要吃药和定期复查,但总体上效果还算不错。只是每次看到你因为吃了激素而突然增大的含量和肿大的脸庞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经过这次事件,我也渐渐放缓了自己的步伐,试着去放下自己的焦虑:人生就是一个旅程,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际遇跟安排,也会有自己的人生,不要着急,静静地去享受每一刻便好。人生也像一场马拉松,不管跑多远,依然是父母眼里的少年!
爱你的妈妈:白白
2021年12月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