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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鹰告诉我雪山与戈壁、大漠和草原的距离。随时都能看到雪峰长在高原的毛孔里。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霎那间迈上脚趾和记忆的大雪,在覆盖之上封死了所有去往危险的道路,于是你的脚下便都是坦途。庆幸一条道路包含深信直达天空的力量。
雪是所有人的怀抱,能告诉你的都被雪代表了。散落一地的牛羊,只在风起时才会闪动简单的铺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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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就在脚下,对峙博大的群峰。突起的风沙后,树木的睫毛变幻春天到来的模样。遥远是容易冷却的季节,而皮肤上的籍贯,却很难被风刮飞。爬上一座雪山,掐指算来,对一个季节的向往,汹涌于胸中的桃花灼灼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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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往返中 有历史的地方,一定是在南疆,席地而坐的城堡,穿插着岩画与峡谷的命名,花帽般的南疆,致使我已经无法分辨,惊喜来自内心,还是源由一种奢望。
回头瞥见一座更大的峰峦,慕士塔格峰,在浩瀚的阳光下,表现出负重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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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中,天山矗峙的动作让我一再走心,小心翼翼地裸露着自己的真实,让灵魂高尚起来的一种东西,便是我生长我脚下的世界。
擎起背后的天空,奢望一朵云落地时包括我,灵性的前奏暗合一道阳光。
在新疆的路上,天山便是琴瑟,见心见雪,一颗心能够安静下来,就能驰骋千里。
高原部落及牧人
——写给塔吉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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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鹰长在高原的额顶。凸起的城堡,与浅色的绿洲栖居在海拔之上。
从五月开始,高原将雪冠摘掉。雪峰下的河水,一路上摇晃自由,开始温暖每一公里,却没有驿站可供歇息。
杏子勾起我的垂涎,风中的麦穗,在告别泥土。雨水莫名其妙地停止,但地里的收成,照样长着、照样倒伏。稔熟时我却不在就近。多么希望曾经拥有的丰盈再次重来,收割与扬场,婚礼与丰收庆典同时开始。
大山的臣民,在傍晚寻找落日的篝火,彻夜不眠,神话在星空月光之上拥挤。大约在夏季,挑选最好的时光,我还会再次来到你的身边,轻声呼唤一座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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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人骑马踏向阴凉的天空,漫上山坡时,无色阳光渗透到树下,在正午酣睡。
只有梦,没有标记时间。整个下午是漫长的,直到月影浮上山头。一匹马健壮飞奔,满坡花朵般的羊羔,成群结队啃食着浅色的草原。
人影很稀少,一座雪峰移向九月,正与天上的云朵配对。一支牧歌从马背上飘起,仿佛牧人在向旷野挥手致意。
一支高原的部落,打马过来的牧人,放鹰、生火、赶牧,剽悍的云,从没有将高原当作栅栏。黑夜属于做梦的人。
史诗唱给英雄,活着的人或已逝的人,都在高地被流传。
我要叫你一声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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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胡须浓重,脸色黧黑,目光的核桃藏着沟壑般坚硬的皱纹。你手抚前胸,略微弯身,在不同的时段要面向西方,发出轻轻的祷告声。仁慈的主儿教导你的言行,你的虔诚在默诵中度过。其实你和我的梦并没有别样,困顿时就用跳舞宣泄自己,快乐从你我的目光中穿过,我们同样被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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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夏日,杏树上飘着浮尘。手臂抡圆时,你的汗水一点点滴进太阳的身影,栽种穿天杨,苹果树、梨树、石榴树、桃树、无花果树,树与树的根早已纠缠在一起。再大的风都拧不过我们抱团时的喊声,虽然你我的语言在狂风中有些沙哑,梗咽中却从没有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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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浓荫下摘食葡萄,你和我共用着一个食盘。把一块馕掰成两半,递给你信任的手势,紧盯着你嘴角的微笑,兴奋的样子装不出来,就像显而易见的甜瓜的纹路。花开的季节,我们彼此记住了喜悦,命运是共同的,让我们都见识到最好的东西,做客时我的酒杯从来不空,世代就这样住着,一生及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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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荫下铺设的红地毯,原始粗犷的歌声裱糊天空的月亮,聚拢起来的星星彻夜弹拨。篝火彻夜燃烧,或悲或喜,褐色的眼眶涌动欢欣的泪水。突然想问你的灵魂在哪里?你闭合着双眼,缓缓指向一轮新月。月光下我们的两颗心,顾盼中的目光握得更紧,一行热泪浇醒石榴的花瓣。
作者简介:秦一,本名:秦毅。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新疆作家协会会员、新疆兵团作家协会会员,乌鲁木齐市作家协会理事。
作品散见《中国文艺家》《星星》诗刊,《绿风》诗刊,《散文诗》《散文诗世界》《散文诗人》《中国散文诗研究中心》《散文诗精选》《我们》《西部》《天山》《绿洲》《青海湖》《新疆文学》《中国诗歌》《中国诗歌网》等杂志报刊网络平台。
有作品入选《中国当代百家散文诗精选》《2021中国魂·散文诗百家精选》《中国当代汉诗1000首》《中国当代诗人档案·典藏版》《华南诗歌年鉴》《中国现代千家诗选》等;获第四届《中国当代散文精选》二等奖,第七届《中国当代散文精选》最佳散文奖。
著有个人诗集《在那并不遥远的地方》散文诗集《端详胡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