篾匠于

严  民

篾匠于师傅家住五三街。

这条街原名顺城街，位于趵突泉北邻。1928年5月3日，日本侵略者制造了震惊中外的济南“五三惨案”，炮击济南城，西门城墙下的顺城街毁于炮火之中。为了牢记这笔血债，顺城街才改名为五三街。

济南“五三惨案”中被炸的顺城街

（照片由赵晓林提供）

过去这条街上居住的多是篾匠。他们从南方运来竹子，破成篾条，做鸟笼子、竹篮子、竹耙子、竹制锅箅子，捆绑大竹扫帚。除了在门口摆摊，还要拿上编好的竹器去南门发货市上卖。唯有人称“篾匠于”的师傅买卖红火，他单做鸟笼，而且不用去赶集，就有买主找上门来。

篾匠于皮肤白皙，身材偏瘦，手指细长，一天到晚笑眯眯的，话语很少，不像工匠，倒似白面书生。他心灵手巧，看他干活简直是一种艺术享受。

于师傅端坐在桌前的竹椅上，桌面上摆着各种早已刮削好的篾条，这些篾条长短、粗细不一，均匀、滑溜。他先用竹坯子弯起做底圈，那底儿或圆或方，上面钻眼儿，然后开始往上插竹针，扎起框架。

那鸟笼个个都做得十分精致：圆柱形的像小巧玲珑的圆顶亭阁，方形的似飞檐画壁的寺庙，长形的如层层叠叠的塔楼……连那横梁的竹箍上也刻上了蝇头小楷。鸟笼的帽儿也是艺术品，上面雕着形态迥异的花卉和飞禽走兽，顶端镶有黄铜做的抓钩。笼里有喂水、喂食的小瓷碗，底部铺上沙子便于清除鸟屎。这种精心制作的手工鸟笼放在当下，肯定价格不菲，而在上世纪50年代，只不过一个卖1块钱而已。

篾匠于卖鸟笼也与众不同，除了保本钱，喜欢因鸟定价。因为老济南的玩鸟人一般会带着鸟儿来配笼子，他打眼一瞧，是白玉、靛颏儿这样的名贵鸟，知道买主有钱，张口要1块，爱买不买，不买拉倒。一般的八哥、鹦鹉，是老百姓的玩物，也就要个6毛、7毛，有时碰上嘴甜的八哥喊上几声“恭喜发财”，篾匠于一扬手，5毛钱就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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