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马科的作品
☘️《十只老虎和一只松鼠》
十只老虎 因为饥饿
沿着生命的新气息 共同迫近
一只松鼠 可怜的松鼠
噢 可怜的松鼠 刚刚吃饱了果子
从树上跳下,以现代人类极度稀缺的悠闲
在无人的小道上踱步
柔软的尾巴拖着懒洋洋的睡意
十只老虎迫近松鼠
它不得不从满足中惊醒
十只老虎的四肢在从容中紧紧地抓住泥土
眼中只有松鼠,一只小小的松鼠
嘴中唾液似乎已饱含松鼠鲜嫩的血和骨髓的芳香
十只老虎在喘息,即将到来的喘息
—短暂然而宝贵的喘息
松鼠死死地咬紧双唇却忍不住颤动
强大的恐惧象灾难降临的咒语
残缺的生活突然凝聚成生命最大的梦
——反抗或逃跑?脚与脚相互提问
它想哭
在老虎与松鼠之间
流淌着大自然心旷神怡的回忆的轻风
——大地的漫游者
旁若无人,它不认为流血是一种痛苦
庞大的虎群有颀长的身躯和高昂的头颅
恰恰是半空有力的狙击手
松鼠终究还是没有上树
(本来它是可以一跃上树的)
留下的只是大地上
斑斑血迹和十只老虎不断的纷争······
❊ ❊ ❊ ❊ ❊ ❊
🌹【吉特赏析】
暴力的寓言:论《十只老虎和一只松鼠》中的权力诗学。 这首寓言诗以简洁而残酷的笔触,勾勒出一个微型暴力宇宙。十只饥饿老虎对一只悠闲松鼠的围猎,构成了权力关系的完美隐喻。诗歌开篇即以数字的悬殊对比制造张力——"十只老虎"与"一只松鼠"的对抗,本质上是暴力集体对脆弱个体的碾压。诗人巧妙地运用细节反差凸显暴力的荒诞:松鼠"刚刚吃饱了果子"的满足感与老虎"唾液饱含鲜血"的饥渴形成刺目对比;"悠闲踱步"的日常平静与"四肢抓泥土"的捕猎姿态构成行为反差。这种反差暗示着暴力对生活常态的野蛮打断。 "反抗或逃跑?脚与脚相互提问"的拟人化处理,揭示了弱势者在暴力面前的生存困境。松鼠"想哭"的简单表述,浓缩了所有弱小生命面对不可抗暴力时的绝望。而最具讽刺意味的是诗歌结尾——松鼠本可"一跃上树"却未逃脱,暗示在结构性暴力面前,个体求生本能也可能失效。诗作最深刻的洞见在于揭示暴力之后的暴力:老虎们为争夺猎物展开"不断的纷争"。这暗示暴力不会因一次征服而终止,而是会自我复制、循环再生,最终所有参与者都沦为暴力的囚徒。斑斑血迹既是暴力的结果,也是新暴力的种子。
🔸🔸🔸🔸🔸🔸🔸🔸🔸
🔸🔸🔸🔸🔸🔸🔸🔸🔸
马科的作品
☘️《 斧 头 》
我爱斧头的嗜好
劈开思想
醉于从中流淌生命原质的芳香
人类最古老的作品和伴侣
舌头添着血
血滋养了斧刃
斧刃荡漾着生存和复仇的旗帜
像沉默的狼期待着牺牲者
深长的舌头期待着生生不绝的血泊
据晚报载:斧头已告别这个时代
悄悄地退进了黄昏苦恋般回忆的小巷
如老诗人手中的一把白发
抛入空中,隐隐闪耀着衰老的光芒
我爱斧头的嗜好
把它收藏
犹如我长久围绕,长久梦想的大音
纳入不朽的百合花的中心
❊ ❊ ❊ ❊ ❊ ❊
🌹【吉特赏析】
这首《斧头》以冷峻的意象群构建出暴力美学的张力场。斧头作为核心意象,既是杀戮工具又是文明图腾,在"劈开思想"的悖论中完成对生命本质的暴烈解构。诗中"血泊"与"百合"的意象碰撞尤为精彩,金属的冷光与花朵的柔白形成残酷的审美对照。末段将斧头衰败与诗人白发并置,使暴力抒情转向存在之思。语言如斧刃般锋利,每个意象都带着入木三分的力度,在嗜血与纯白的辩证中,完成对暴力美学的祭祀仪式。
🔸🔸🔸🔸🔸🔸🔸🔸🔸
🔸🔸🔸🔸🔸🔸🔸🔸
马科的作品
☘️《上帝的祈祷》
哦,我的子民!请可怜我永无尽期、
年老体衰的不幸
伟大的人类 把我的肉体给予你们
传授了痛苦的种子 忍受痛苦的秘密
我自私的灵 唯有沉痛
我恨完美的创造
完美的肉体 完美的精神
对完美的惊恐使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哦,伟大的子民,至高无上懂得享受肉体之痛的主啊!
我恨水 她平静而安详
我恨土 她比天堂更具有生殖力
依水而居 万物无私信仰的大王
我恨风 她比天使更柔情 比白云更皎洁
与万物共同歌唱 歌颂伟大的父亲母亲
我更恨火 他毁灭了我强大的闪电
雷霆的威严 比天堂最美的玫瑰更热烈、高贵
哦,至高无上的子民 饶恕我死亡的老人
我秋季最后的萧条和痴狂
我缠绕在天堂之柱下的寂静的倒影
罪在不赦,却无刽子手行刑
比上帝更光明的子民,杀死我吧
无穷无尽的衰老蹂躏我 无边无际的天堂恐吓我
你们痛苦中快乐的呻吟折磨我 大地绿色的光芒刺伤我
老了!我无法计算时日
唯有祈祷 陪伴着唯一的疲惫的胸膛
哦,曾经在我的统治下 河流一样干枯的人啊
杀死我!杀死我!打开你们的大门!!!
用你们的痛苦 疾病 无知的狂妄 黑色的淫乱
杀我 并且用它们晒干 列入孤本
2000年8月5日于富田
❊ ❊ ❊ ❊ ❊ ❊
🌹【吉特赏析】
这首《上帝的祈祷》以颠覆性的神学视角构建了一个极具张力的戏剧性场景,通过"上帝"向人类忏悔的倒错叙事,展现出对传统宗教观念的深刻解构。全诗以三个惊叹号为情感支点,形成递进式的精神崩溃轨迹。在艺术表现上,诗人运用了多重悖论修辞:"年老体衰"的上帝、"享受肉体之痛"的人类等意象,彻底颠倒了创造者与被造物的权力关系。四个"我恨"的排比段构成诗作高潮,水、土、风、火这些传统神圣意象被赋予更强大的生命力量,暗示自然神性对人格化上帝的超越。其中"火毁灭闪电"的意象尤为精妙,用元素间的相互消解隐喻神权体系的自我瓦解。 思想层面,诗歌揭示了宗教本质中的残酷诗意——"罪在不赦,却无刽子手行刑"道出了神圣惩罚机制的虚妄。结尾三个"杀死我"的嘶吼,将上帝异化为受困于永恒性的囚徒,而人类"痛苦、疾病、淫乱"等负面特质反而成为解救神明的利器,这种价值倒置构成了对宗教救赎论最尖锐的讽刺。 诗歌语言充满先知书式的炽烈气质,但"黑色的淫乱""孤本"等现代词汇的嵌入,使文本获得超时空的隐喻深度。若说欠缺,可能是部分意象过渡稍显突兀,如"天堂之柱下的倒影"与前后文的暴力意象稍欠衔接。这首诗堪称当代宗教题材诗歌中少有的惊心之作,其思想锋芒直指信仰本质中的存在困境。
🔸🔸🔸🔸🔸🔸🔸🔸🔸
🔸🔸🔸🔸🔸🔸🔸🔸🔸
🔸🔸🔸🔸🔸🔸🔸🔸🔸
🔸🔸🔸🔸🔸🔸🔸🔸🔸
🔸🔸🔸🔸🔸🔸🔸🔸🔸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