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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忍，或者爆裂的词语/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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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忍，或者爆裂的词语
文/丰月
1
哑言的石头，心怀花的心事
听惯风吟水声，今夜
要听斧斫之声，是的
我已准备好凿子，更为钢硬的锐利
趁夜色弥漫，人间静寂
在冰冷的石头上锻打肉身
看骨骼火花四溅，成粉成尘
或如一缕飘荡四野的炊烟
袅袅婷婷，飘忽如迷人的魅影
2
无论泥塑、木雕，青铜造形
如我过多溢美之颂词，要为菩萨
镀金镶银，即使人间贫穷
也要给殿前的炉内喂一柱草香
拈花、微笑，佛陀从不多说一句
晨钟的回声和暮鼓之洪音
析出木鱼的碎碎念
听懂的在听，听不懂的也听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再一念成妖
3
遛狗者，只顾和狗说话
拾荒者，只顾掂量废品
失语者，看风动、树动，心不动
而我，看鹰是鸟，看雀也是鸟
看花是花，看雪也是花
看群山空，看林川空，看人间也空
而风是风，雨还是雨
风不来，雨不去，夜里的芭蕉
将一场雨寄北，我却把一缕风寄南
4
手持念珠的人，默诵六字真言
这人群中安静的信徒
忍得住闹市的嘈杂和公交车上的喧嚣
心都交给了草原，额头陡峭如岩壁
眼睛里隐藏了一座山寺
飞远的鹰遗留的骨笛，还在
我的唇边还悬垂着无数的叹词
由你垒砌成牛粪饼的墙
端起一杯奶茶，我想做一个幸福的人
5
唢呐响起时，他放下了悲伤
声嘶时，那些爆裂的词语
在鼓手的齿间芬芳馥郁
口吐莲花，这最美的修辞
是属于他的，撒手人寰
他放下牵肠挂肚，放下一切善恶
是的，他有铜质的破空之声
洞穿肺腑之言，皆留在哑默的喉咙
在这谁都不能活着离开的人间
6
而这“呀”之啼叫，落于暮色
它只剩下夜色的翎羽
栖于更深的丛林，旷野无雪
腐骨均化为大地的营养
无关被你附会的寓意，黑白
吉凶，祸福，是人间的因果
关于人类，它从不置褒贬
它只是一种鸟，黑色的羽毛
吸饱了阳光，去做雪地的点缀
7
凝咽，无语时只剩下两双眼睛
一双回眸往事，一双装满别离
无需眼泪，雨从清明下到小满
之后，还要下到立夏、秋分
风起必将云涌，带伞的
和不带伞的人都要经过雨季
你我都有一颗潮湿的心
盼万里晴空，归途如虹
而步先人之行，怎不会惊起尘土
8
打开折叠的词语，会有
山水扑面而来，空山都不空
流水还是那样，葬花、葬叶
也葬流年中的风、霜、雨、雪
四季总是在不盈不亏中死去活来
我有那么多的修辞被明月打断
被夜归截留，被昏鸦啼成咒语
而你吐气如兰，锻造出永恒的道场
轮回，这永无尽头的苦旅
9
神佛无相，草木在红尘自渡
而造神者，借两条慈眉和一双善目
意会、假借和象形，塑出信仰
我们都是他的信徒
在八千里的人途，历八十一难
东来的都是紫气，西归者驾鹤
提灯者行走如风，恸哭者泪落如雨
枯萎的继续枯萎，欣荣的继续欣荣
妄言多么像蓬勃拟就的颂词
2025.5.2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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