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鸣中的记录
文/林水火(福建)
跳出尘封的密盖
死寂于遥远的荒漠疼痛被唤醒
刻意里的野蛮
再次刺激了万年青的枝叶
垂落与归宿仰望着透明的空杯
塞满空杯又清空杯的岁月
躯体里的沟沟坎坎
唐突着白色想象之后花语轮廓
圆圆扁扁的印戳烙下僵硬画面上的浑浊
曾经滚烫的冰凉叫绝一幕青睐的界面
轻盈也疑惑的浮萍
上下左右的作款款依旧
时光坐标的原点
如此执着于日复一日的简单匆忙
点评:解构与共鸣:《晨鸣中的记录》的意象迷宫与生命隐喻
一、破碎意象中的存在主义图景
诗的开篇以 “尘封的密盖” 与 “遥远的荒漠” 构建双重封印,前者是时间的物理积压,后者是空间的精神荒芜。“疼痛被唤醒” 打破静态,此处的 “刻意里的野蛮” 构成矛盾修辞 —— 当文明以 “刻意” 之名试图驯化自然,“野蛮” 却成为生命破土的必然姿态,恰似 “万年青的枝叶” 在压迫下的应激生长。这种张力贯穿全诗,如 “垂落与归宿仰望着透明的空杯”,将生命的坠落轨迹与终极追问投射于空杯的虚无,透明性既暗示洞察的可能,亦隐喻认知的局限。
二、时间容器的悖论书写
“塞满空杯又清空杯的岁月” 是核心隐喻的转译:空杯既是时间的载体,又是记忆的筛网。“躯体里的沟沟坎坎” 将生理痕迹转化为历史刻痕,而 “唐突着白色想象之后花语轮廓” 则以 “白色” 的纯粹对抗 “花语” 的具象,当想象被现实 “唐突”,语言的能指与所指陷入分裂。“圆圆扁扁的印戳” 以机械重复的动作,在 “僵硬画面” 上烙下 “浑浊”,暗喻文明符号对生命本真的覆盖 —— 那些被规训的 “印戳”,恰是现代性对个体的标准化切割。
三、感官辩证法与时空折叠
“曾经滚烫的冰凉” 构成感官的蒙太奇,热与冷的共生揭示记忆的悖论:最炽烈的体验终将在时间中冷却,却以 “叫绝一幕” 的姿态存活于 “青睐的界面”。“轻盈也疑惑的浮萍” 则以水生植物的漂浮状态,喻指现代人生存的悬浮感 ——“上下左右的作款款依旧”,在看似自由的摆动中,实则困于 “时光坐标的原点”。诗的结尾 “执着于日复一日的简单匆忙”,将存在主义的荒诞压缩进日常细节:当原点成为循环的终点,匆忙便成了对抗虚无的唯一仪式。
四、语言的爆破与留白艺术
诗人对词语的锻造极具先锋性:“死寂于遥远的荒漠” 将名词动词化,让死亡成为正在发生的空间蔓延;“花语轮廓” 以通感打破视觉与听觉的界限,让抽象的情感获得可触摸的形态。全诗拒绝线性叙事,意象如碎片般弹跳(从 “密盖” 到 “空杯”,从 “印戳” 到 “浮萍”),却在 “时光坐标” 的统摄下形成隐秘的逻辑链 —— 这恰似现代人的认知困境:在碎片化的经验中,试图捕捉生命的整体形状,最终却只抓住 “简单匆忙” 的表象。
五、隐喻系统的现代性指涉
若将 “晨鸣” 视为觉醒的象征,诗中 “记录” 的并非黎明的生机,而是觉醒后的困惑。万年青、空杯、浮萍等意象,共同指向工业文明下的生命状态:被 “尘封” 的个体在 “野蛮” 觉醒后,仍困于 “印戳” 般的制度规训,在 “滚烫” 与 “冰凉” 的体验更迭中,最终发现 “原点” 的循环本质。这种书写暗合海德格尔 “被抛境遇” 的哲学命题 —— 人在被抛入世界后,试图以 “记录” 的方式赋予存在意义,却始终在语言与现实的裂隙中徘徊。
全诗如一幅未完成的拼贴画,在破碎中暗藏尖锐的现代性诊断:当 “晨鸣” 的唤醒最终沦为 “日复一日的简单匆忙”,或许诗人真正记录的,正是现代人在觉醒与沉沦间的永恒挣扎。这种对存在之惑的诗性解剖,让语言成为刺破表象的刀刃,亦成为容纳悖论的容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