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心学
一罗培永
巍巍华夏,文脉绵长;浩浩星河,哲光璀璨。溯夫有明一代,阳明先生横空出世,以超凡之智、坚毅之魄,开心学之宗,立不朽之业,其思想如日月经天,其德业若江河行地,泽被后世,辉映千秋。
先生讳守仁,字伯安,阳明其号也。余姚钟灵,四明毓秀,浙东沃土,孕此奇才。幼承庭训,早慧非常,五岁始言,语出惊人;八岁诵经,过目成诵。总角之年,常问塾师:“何为人生第一等事?”师答“科举登第”,先生驳曰:“当为圣贤耳!”此等宏愿,已见非凡之志。稍长,慕武事而习骑射,览兵书而研韬略,观山川而察形胜,于经史子集之外,更具经世致用之思。尝临居庸三关,慨然有经略四方之志;模拟战阵,排兵布阵,俨然有大将之风。
弘治十二年,先生登进士第,步入仕途,本欲匡扶社稷、造福苍生。然阉宦刘瑾擅权,朝政黑暗,先生仗义执言,抗疏论救,触怒权奸,惨遭廷杖,谪戍贵州龙场驿。龙场者,万山丛棘,苗僚杂居,蛇虺魍魉,瘴疠横行,生存环境之恶劣,超乎想象。然先生处困厄而不坠青云之志,居蛮荒而更坚求道之心。结草庵以栖身,与苗民而相睦,日夕静坐,沉思圣贤之道。忽一夜,大悟“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此即震古烁今之“龙场悟道”。自此,“心即理”之学说破茧而出,如惊雷震醒沉睡之思想界,似朝阳驱散千年之迷雾。
先生之“心即理”,一扫程朱理学向外求理之桎梏,直指人心,强调天理即良知,不假外求。所谓“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自此,学者知反观内省,以心为源,以良知为则,不再皓首穷经于章句训诂,而求明心见性于方寸之间。更创“知行合一”之说,辨明“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非知而不行,实未知也;真知必能行,不行非真知。此论将知与行融为一体,纠正时人“知而不行”之流弊,开务实笃行之新风,为修身治学、经世济民指明坦途。
正德年间,南中盗贼蜂起,劫掠州县,民不聊生。先生临危受命,巡抚南、赣。至则审时度势,整饬军备,抚剿并用。以攻心为上,先散贼众之心;以谋略为要,后破贼巢之固。不数月,积年巨寇,荡涤殆尽。未几,宁王朱宸濠举兵叛乱,势如燎原。先生仓促起兵,出奇制胜,四十余日而平宁王之乱,挽社稷于将倾,救生民于水火。然功高遭忌,谤言四起,先生却淡然处之,不居功,不邀赏,唯以“致良知”三字为立身之本。
功成身退,先生致力于讲学传道,广收门徒,桃李满天下。于龙冈书院、稽山书院,以及舟车旅途之间,皆为讲席。其“致良知”之教,深入浅出,直指人心。谓“良知者,孟子所谓‘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者也。是非之心,不待虑而知,不待学而能,是故谓之良知”。倡导人人皆可为圣贤,无论贵贱贤愚,只要致良知,存善去恶,皆能成德成圣。其学说传播之广,影响之深,不仅遍及大江南北,更远渡重洋,东传日本、朝鲜,成为东亚文化之瑰宝,激励无数仁人志士为理想信念而奋斗。
先生之诗文,亦具大家风范。诗风清逸,意境高远,如“独坐秋庭月色新,乾坤何处不闲人”,尽显旷达胸襟;文辞雄健,说理透彻,《瘗旅文》以情动人,《传习录》以理服人,皆为传世佳作。书法则遒劲洒脱,笔力雄健,其字里行间,亦见心性修养。
观先生一生,立德、立功、立言,三者兼备,堪称完人。其以心学为炬,照亮思想之迷途;以良知为剑,斩断世俗之羁绊;以教化为本,培育天下之英才。先生已逝数百年,然其思想之光,愈久愈明;其精神之魂,愈传愈广。时至今日,“致良知”“知行合一”之学说,仍为世人修身、治学、处世之圭臬,激励吾辈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为实现个人价值与社会理想而不懈努力。
龙场悟道破迷津
格物知行主义真
心即理存开大道
良知致用醒凡人
平藩靖乱安邦志
立教传学济世身
千载哲思辉宇内
阳明风范耀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