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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小满（外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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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小满（外一首）
父亲把草帽扣在井栏上
麦芒的呼吸穿过手指
我数着掌心那些半透明的颗粒
像数着未完成的年轮
院里晾衣绳在暮色里发胀
麻雀留下潮湿的爪痕
蝉蜕卡在槐树上的枝桠
而蝉声正在地底唱着青春的歌
井水漫过青苔台阶时
母亲解开围裙褶皱里的盐粒
瓷碗沿结出细密的水珠
像无数未说出口的诺言正在出汗
田埂裂开柔软的唇线
野蔷薇的刺尖勾住柳絮
我听见麦秆在地里簌簌拔节
青芒在骨缝里涨潮
月光爬上晒场的谷堆
暗处有婴孩的乳牙萌动
所有的圆满都悬停在
一粒稗子弯腰的弧度里
戈壁童谣
刃尖挑破晨露时
我们正踩着父亲的脚印发芽
锈迹里孵化的蝴蝶
翅膀上烙着1958年的霜花
沙枣花坠满坎土曼的豁口
你说这是春天在换牙
远处有断弦的风筝掠过盐碱滩
线的另一端
系着库房铁器们的梦话
让我们把坎土曼倒插成琴
沙粒在刀尖上跳胡旋舞
三十年前磨刀的火星
正在地窝子墙根
悄悄长成会唱歌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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