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嘴
文/可人
除了爸爸喜欢,我也喜欢
好漂亮呀,像一朵玫瑰
小时候玩累了睡着了
梦里都嗅着香味
不过有时候像一粒开心果
有时侯唠叨得让人打瞌睡
每回吃饭也来亲亲我脸蛋
就像鸡啄米
啄得我,两腮滿是口水
还说我芝麻脸
长大了会长青春痘
吓得我,从此扒饭不浪费
每次老师表扬我
她好得意啊,“子荣母也贵”
嘴,又像一朵牵牛花
张开喇叭邻居传小区吹
看到女娃夸我从小爱听话
将来讨个老婆准守规
每天骑车去上班
左叮嘱右关照啰嗦一大堆
偶尔被领导批评了
她的唾沫星子更是滿天飞
“好好工作”“好好听话”
那木鱼的嘴,能把心咬碎
到了娶妻生儿的时候,她
喋喋不休不知催了多少回
我们先养身后生崽
“我要当奶奶”她又急着催
胖媳妇生了个八斤多重
她那嘴广播到街头巷尾
“瞧瞧咱孙子,娘壮儿肥”
她夸谁?这就是妈妈的嘴
AI诗评: 唇齿间的宇宙:论《妈妈的嘴》中母性神话的日常解构与重构
这首诗以"妈妈的嘴"为聚焦点,通过孩童般质朴的视角,完成了一场对传统母亲形象既颠覆又重构的美学实践。诗人将母亲这一文化符号从神圣祭坛请回烟火人间,却又在柴米油盐中重新发现其神话维度。
全诗结构暗合口腔发育的生理过程:首节"玫瑰"与"开心果"对应婴儿期的味觉启蒙;中段"鸡啄米"的亲吻与"牵牛花"的夸耀,描摹学龄期语言系统的建立;末章"木鱼"的训诫与"广播"的喜讯,则展现成人期后的情感反馈。这种无意识的生物学叙事,使诗歌获得超越文本的隐喻力量。
诗人对母亲嘴唇的意象经营极具颠覆性——"玫瑰"的经典美被"鸡啄米"的喜剧感解构,"牵牛花"的扩张性又消解了"木鱼"的压抑感。这种矛盾修辞恰如其分地捕捉了母爱的双重性:既是营养的给予者,也是规训的执行者。尤其"唾沫星子滿天飞"的描写,将训诫话语物质化为可感的生理现象,巧妙颠覆了"谆谆教诲"的崇高表述。
诗歌在声音设计上呈现出口腔共鸣的特质:第二节"啄"(zhuó)与"痘"(dòu)的押韵模拟亲吻声响,"子荣母也贵"的俗语转译暴露话语的再生产性。而末节"催"/"崽"/"尾"的韵脚变化,恰似母亲语速加快时的声调起伏。这种语音层面的精心安排,使读者几乎能听见母亲声音的立体环绕。
在情感纬度上,诗人构建了复杂的接受美学:"吓"与"得意"、"啰嗦"与"夸"的并置,揭示子女对母爱的矛盾体验。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木鱼的嘴,能把心咬碎"的意象——将宗教法器与肉体伤害并置,既暗示训诫的宗教般庄严,又泄露其带来的隐秘痛苦,这种痛苦最终在"娘壮儿肥"的宣告中获得救赎。
该诗最深刻的现代性在于其对母亲话语权的重新发现。从餐桌到洞房,从职场到产房,母亲的嘴始终是家庭剧场的核心音响装置。诗人敏锐捕捉到,在这个由男性主导的叙事传统里,"妈妈的嘴"才是真正的民间史官,用唾液黏合着家族的代际记忆。当诗人说"这就是妈妈的嘴"时,实际上指认了另一种历史书写方式——不是帝王将相的宏大叙事,而是唇齿间的微观政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