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坡”印象
作者:苏安民
朗诵:大梅
在中国文学史的浩瀚星河里,苏东坡是一颗耀眼的明星,光芒四射,熠熠生辉;在中华名人的大辞典里,苏东坡是一个伟大的存在,倍受后世尊崇。
林语堂曾说:“一提到苏东坡,在中国总会引起人亲切敬佩的微笑。”
中国人基因里都刻着他的诗词,既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无处话凄凉,也有“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的高洁品格,还有“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迈奔放……
他是北宋文坛领袖,文化全才,其作品与精神影响深远。
他的诗词人们耳熟能详,传诵不衰。无论欣喜或幽恨,豪放或柔情,苦涩或甜蜜,千百种风貌的情感,苏轼都有诠释。所以,在生活中,我们经常遇见他。
苏轼才华卓越,诗、书、词、画样样精通,卓尔不凡。既是文坛奇才,又是书法大家。但他的伟大,不仅仅是他的出众才华,更是他的高尚人品,豁达的胸怀和荣辱不惊的风范。是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思想者,他以自己的方式,活出了一个文人的傲骨与风流。
苏轼少年成名,一直风光无限。因为人刚直,直言不讳,多次得罪当朝权贵,更因为“乌台诗案”深受牵连,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后虽被召还朝,却又遭诬告陷害,他不堪新党的迫害,自请离京外调任职。
苏轼的后半生不是被贬就是在被贬的路上,颠沛流离,生活凄苦。
然而,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以“吾心安处是吾乡”的乐观心态去重新审视生活。
一个人,经历越多,越会学着放开,心中虽然凄惶,却不影响豁达地看待人生。但是,真正能够做到“感而不伤,伤而不痛,痛而不哭,哭而不苦,苦而不灭”的人,恐怕世间难寻。
面对遭贬,难以想象有人会不愁绪满怀。即便像李白那样豪情万丈之人,在长流夜郎时,也有“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的悲吟;韩愈可算硬骨头,敢于向皇上勇谏佛骨,可在贬迁潮州时,亦发出“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的绝望悲鸣;柳宗元贬迁柳州,更是“肠一日而九回”,哀婉凄切,字字悲凉。
对于贬迁遭遇,苏轼似乎散淡的多,潇洒的多。黄州成了苏轼的终点,也成了苏东坡的起点。
那时的苏轼经历了与至亲之人的生死离别,经历过仕途上的风云变幻,这人世间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他所畏惧的呢?
孔子曾言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说的便是古代那些胸怀天下抱负的文人,有着济世之才,却无施展之地的内心波动。而苏轼却是古往今来的这些文人骚客中,唯一一个能够将儒道佛三家融合贯通于一起的文学家。在东坡笔下,写不尽的不但是世间百态,还有思想巅峰上的那一颗颗璀璨明珠。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凄凉。夜来枫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这首《西江月》是苏轼境遇不佳时所作,但从词中却能看出对于目前的状况,苏轼并没有被吓倒。虽然苏轼后半生的道路在被贬之中,失去的越来越多,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消沉,反而是在这无限的不幸中体悟到了人生的原本面目,在仓皇之中明了了生命的意义。
被贬黄州时,他把富人不屑吃,穷人不会做的猪肉,创造性加工成千年美食“东坡肉”。被贬惠州时,他因爱吃当地的荔枝,甚至发出“不辞长作岭南人”的感叹。被贬当时认为是鬼门关的海南儋州时,他不仅依旧谈笑风生,还培养出海南有史以来第一个举人。
尽管自己屡遭被贬,处境艰难,但他淡定从容,仍心系民生。开办学堂,疏浚西湖筑苏堤,首创“公立医院”安乐坊,推广农业技术……
黄州、惠州、儋州,一贬再贬,他却心系百姓疾苦,一路诗情高昂,佳作不断。
困苦境遇非但没有使苏轼消颓,反而激发了他的创作不断登上思想和艺术高峰。写下了《赤壁赋》《卜算子》《念奴娇·赤壁怀古》等巅峰之作,其中“大江东去,浪淘尽”“一蓑烟雨任平生”等名句千古流传。他的代表作《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至今脍炙人口。
苏轼所感伤的并不是靡靡之音,而是在理性的大框架下,跳出自怨自艾这个狭隘范畴的感情,情愫的基调奠定在深厚的精神基础上。
看一个人的气度,可看他和所谓“政敌”的相处。他和王安石,是所谓“政敌”。但中年后两人金陵相会,唱和诗词,艺术弥合了两人之间的鸿沟。离别时,王安石感叹:“不知更几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苏轼用“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姿态,将贬谪之路走成文化苦旅,把政治意境酿成精神盛宴。
在荒芜的生活中,苏轼并没有如同那疯长的荒草一般将自己放任于天涯海角,而是在多桀的命运中,旷达从容地品味苦辣酸甜。
苏轼虽然认为人生如梦,但他依然能将窘迫的生活过出滋味来,正如同他在落魄之时所写的一首《纵笔》诗中提到的那样:“白头萧散满霜风,小阁腾床寄病容。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在清新的言语中可以看到一种从容淡定之美。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呈现出他在坎坷莫测的峥嵘人生中九死不悔的倨傲和旷达豪放的襟怀。
苏东坡不仅在中国广受喜爱和赞颂,在世界也颇具影响力。2000年,法国《世界报》在全球评出12人为千年英雄人物,苏东坡名列其中。美国旧金山教堂里,《明月几时有》是合唱团固定曲目。日本东京汤岛圣堂每月第三个星期,都有一次苏东坡讲堂。
“他宏大、复杂而又精妙、细致,像迷宫,像曲径交叉的花园。”作家祝勇曾感叹道,“苏东坡让我迷失,语无伦次。”
苏轼是中国文化史上罕见的全才,其文学开宗立派,艺术独树一帜,政绩泽被后世,人格光耀千秋。他以“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豁达,将苦难淬炼成永恒的诗意,成为中华文明最具魅力的精神图腾之一。
“明月几时有”的低吟浅唱,给人历史轮回的无限感叹,曾照亮北宋和苏轼的月亮,穿越千年时光,照耀在当下的你我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