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 花
张兴琴
第一次接到浩然女士的电话是邀请我参加一个手工助场活动,接下来在参加的多次活动中我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特殊团队的诗意人生。
说熟悉是因为我们听惯了残疾人、特殊群体、身残志坚的诸多词语,说陌生是因为绝大多数人平时和残疾人交流甚少,而不了解他(她)们的真实生活。我也是因为这几次的偶遇才看到了一、二,但这已经使我有了许多天的不眠之夜。心潮起伏的涟漪过后,依然的感动与思索促使我一定要写出这些文字,以表达我对这个团队,确切地说是对这个团队里的每个残疾人深深的敬意。
这个团队就是《浩然梦工坊》,是由济南市残疾人艺术家协会副主席黄浩然组织民间老艺术家及60多项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共同组建的公益团队。团队里许多人都称浩然女士为黄妈妈,可见其对团队的热爱与亲情。团员们用智慧,用灵感,用灵巧的双手制作出名目繁多,精致精美的作品,传播着中华民族的非遗文化,表达出民间民俗的美好祈愿和祝福。他(她)经常活跃在济南的千佛山,泉城广场,五龙潭等各个公共场所,在众人面前展现出其非凡的才艺,彰显着他(她)们超出常人的诗意人生,这些大家随时随地可见。今天要说的是当我近距离接触到他(她)们的时候,经历的那些震惊,那些感动。
人年轻的时候啥也不信,我也一样,但是活过甲子又到了“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的年龄你就会相信“命”的存在。当一个生命开始孕育,前辈的基因,母亲的身体,因为贫穷导致的有病不能及时治疗留下的后遗症,还有因时代进程对某些疾病的治疗局限等等,各种各样的家庭不幸会造成许多人的身体缺陷,这个团队的人便是这些不幸者中的一部分。我看到的他(她)们都是重度、中度的肢体残疾人,有的靠拄双拐行走,有的根本不能站立就坐在轮椅上,有的不用拐杖也不坐轮椅,但是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是呈90度弯曲或躯体上下倾斜弯曲的,最不幸的是那些一家两口或三口都是残疾人的家庭。
在消夏的夜市里,节假日的集市上,经常能看到他(她)们的身影。如果有游客来买货,都是认真介绍自己的产品、工艺、及文化内涵,从来不诉说自己的不幸去博得同情,和顾客正常的讨价还价但是不会刻意贬低其他同行。如果在游客少摊位不忙的时间段,大家会聚在一起打牌聊天,并分享家人做的好吃的东西,相互之间都是谈笑风生,没有诉苦诉怨诉不幸。看着他(她)们洋溢在脸上的笑容,听着他(她)们温暖的话语总让人感到不卑不亢的尊严,其自信,其自强,其品德,令人敬佩,并感叹他(她)们乐观豁达的生活态度是许多正常人所不及也。
每次一段工作结束,浩然女士总是自己花钱组织大家去KTV放松心情。我也参加了一次,没想到让我感动到哭。刚进入KTV房间便看到了水果,瓜子,点心,饮料等各种小吃摆满了桌子,后续到的团员也是带了各种各样好吃的好喝的。大家开始点歌,唱红歌,唱情歌,唱流行的新歌,唱年代的老歌,每人都有拿手的曲目,还都唱的那么好听。
郑智化的《水手》被点了三次,每次一个人唱,每次唱到“…总是听见水手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的时候,都是不约而同的全体齐声合唱,大家有的攥拳,有的挥舞双手。没有指挥,歌声却那么整齐,那么高亢,和门边摆放的几幅拐杖一起折射出一排排的生命巨浪,这巨浪几次掀起,令我的眼泪几次夺眶而出。
在出摊的过程中我还结识了几个聋哑人,他(她)们个个俊男靓女,英气勃发,微笑挂脸庞,自信在心间。我用手机打字和他们交流,他(她们)教给我简单的手语,还帮我下载讯飞软件,并耐心地教给我使用,这样交流起来更方便快捷,真真地感受到那句广告语:暖暖的,很贴心。
如果说我看史铁生的作品能探寻到生命的意义和感受人生的励志,那么我在这个团体里深深感触到了一个个残缺的躯体从心底里迸发出的向阳而生的力量。我们从学生时期就用“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的诗句去激励自己不断进步,当走进残疾人的生活我才明白,原来我还不是那个在最恶劣的阴暗潮湿环境中生长的苔花。普通人所谓的励志,也只不过是在诗与远方的路途中,又一次杨帆启航的口号而已。相比较在残缺的躯体里靠一种坚强的意志而挺立生活的人,普通人空洞的励志算得了什么,普通人的一点得失荣枯又算得了什么。他(她)们跋涉的人生经历如果有诗意会充满了思考与厚重,他(她)们历尽艰辛创作的每一个作品就是那一朵朵光彩夺目的牡丹。
我仿佛又听见了大家激昂的歌声:“…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致敬《浩然梦工坊》
致敬自立自强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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