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头发的母亲》

收头发的男人说

母亲的发质不好，顶多给二百块

母亲不愿意，开始和男的争论价格

她要求再多给一百

那刚好够我高中时一个月的生活费

作为儿子，我十分清楚

母亲的发质确实不好

因为她七天才洗一次头

那样就可以省更多的洗发水

如果你是一个城里的女人

你肯定不会理解我的母亲

你不会理解一个乡下女人

为了省钱和挣钱会“脏”到什么程度

而代表女性特征的长头发

在乡下，在母亲那里

它不具备任何性别指示

更不具有美的含义

它只是一个源头，一个经济的源头

它就像一条丰富的河流一样

源源不断地为贫困的家庭带来收益

母亲要求收头发的男人

把她的头发剪得再短一点

剩下的头发越短，被剪去的头发就越长

而换取的价格就越高

买头发的男人拿着剪子

一把就把母亲留了一年多的头发剪了去

母亲突然间看起来就像个男人

而这确实又是她另外一个角色

父亲在外打工时母亲也曾是我的父亲

等到下一个春天的时候

母亲的头上就重新长出了长长的头发

母亲又可以把她的头发再次卖掉

母亲的头发就像地里的韭菜和庄稼

一茬又一茬的

而母亲的身体就是故乡的那片土地

我们就这样源源不断地

从母亲的身体里汲取养分

直到母亲变得和她的母亲一样

安静地成为土地的一部分

成为我们的故乡

      作者：杨泽西，1992年生于河南漯河，现居开封。获第六届扬子江年度青年诗人奖、首届李叔同国际诗歌奖新锐奖等奖项。诗歌见于《星星》《草堂》《诗刊》《扬子江》《江南诗》《文学港》《诗潮》《诗歌月刊》等。

《送娘远行》

      娘啊，今天我要送你去远方，离开我们曾经住过的家。这空荡荡的院落啊，从此再也听不见您说话。娘啊，今天我要送您去天涯，告别我们熟悉的地方。这满路的花草树木啊，从此再也看不到您翘首眺望。

      您把春花给我，可大雪却覆盖了您的长发；您把绿荫给我，可风雨却摧弯了您的腰身；您把秋实给我，可您却成了秋风中的落叶；您把长路给我，可您却消失在路的尽头。娘啊，我的白发亲娘，您把所有的幸福都打包给了我一个人，就这样悄悄地去了远方。从此长夜漫漫，儿该去哪里才能找回您送我的一世的爱和春光？

      娘啊，您还记得吗？那些年，我们一起在院子里种下的小树，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您总是说，那树就像我，会越长越高，越走越远。如今，树还在，人已非，只留下我对您的深深思念。

      您总是那么勤劳，那么坚强。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您总是微笑着面对。您用您的双手，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现在，您走了，那片天仿佛也塌了一半。但我知道，您会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守护着我们。

      娘啊，您知道吗？每当我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我总会想起您那双温暖的手和鼓励的眼神。它们给了我无尽的力量和勇气，让我能够勇敢地面对一切。

      今天，我要送您去远方了。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但我知道，这是您最后的归宿。我会带着您的爱和教诲，继续前行。我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我走到哪里，您都会陪伴在我身边。

      娘啊，您安息吧。愿您在天堂里一切安好，没有病痛，没有烦恼。我会时常想起您，怀念您，直到永远。

      送娘远行，是我心中永远的痛。但我会珍惜我们曾经共度的时光，把您的爱和教诲铭记在心。让这份爱，成为我人生路上最宝贵的财富。

      作者：李肇星，是原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部长，第十一届全国人大外事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翻译协会会长，并享有“诗人外交家”之称‌‌。李肇星在1995年6月18日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时，正在牙买加进行国事访问。由于公务在身，他未能赶回家中送别母亲。带着深深的遗憾和愧疚，他在夜深人静之时创作了这首长诗《送娘远行》，表达了对母亲的深深思念之情‌‌。

      诵读：孙瑞华，转业军人，武汉市退休公务员，喜欢抚琴、舞蹈、诵读，徜徉在声音里享受诵读带来的身心快乐！

      责任编辑：刘晴

题字：武汉市书法家协会主席瞿忠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