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的眼泪

    石长海（甘肃）

老父亲给儿子办完了婚礼

打发走所有的客人

他一个人默默地坐下来

面无表情的吃着残羹剩饭

偷偷地擦试着自己的眼泪

脑子里装着几十万元债务

敲着肋骨细数村子里

十年来娶下的媳妇

跑了多少离了多少

跟别人鬼混的多少

真心过日子已生子留后的

颠倒过来数也没有几个

娶媳妇全村人都知道

离了跑了的就没脸让人知晓

其实哄自己罢了

村里人全装不知道

一年到头喜事少的可怜

村子里但凡唢呐响起

吹的都是雁落沙滩

埋人的悲哀的曲调

很久很久没有听见

娶媳妇的唢呐声了

年轻人的道德还在下滑

娶媳妇的彩礼还在涨高

失败婚姻的概率还在攀升

这些弯腰驼背七瘸八拐的村民

如果给儿孙不娶媳妇

丁要绝户也要倒

后辈都要断种了

村庄也要消亡了

炕上没有屙屎的

坟里就没有烧纸的

爷爷辈他们常说

天留雨佛留经

人留子孙草留根

我们这辈缺少了儿子

大多数农民的子孙就要断根

几十年来已男多女少

好的女孩都去了外地

留在村子的多少都有问题

再丑的女人没有剩下的

狼多肉少三叼两抢的

不要说娶个乖的

就那丑的半脑子的都没多余的

遇个合适的稍不留神

就被更高的彩礼半路打劫了

人人抬头问天

到底那里出了问题啊

作者简介：石长海，甘肃庆阳合水人，生于1963年。中共党员，复退军人。写作理念：愿凭三寸拙劣笔，尽写人间烟火气，轻微痛痒不作声，呻吟已是重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