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读陈维超《警路八千云和月》
陈维凤
生命中,总有些人与事是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就像那激情彭湃的“警路八千里路云和月”。
偶然间在海东文化的微信公众号上看到临沂作家陈维超长篇小说《警路八千里路云和月》出版,意外伴着惊喜,急忙给维超大哥打电话道喜并讨要书籍拜读。
与我同村的维超大哥,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也是山东警校(现山东警察学院)的首届高材生,毕业后回到家乡公安局工作,历任刑警大队长、公安局长、法院院长、政法委书记等职。以往回老家时,常听家人和父老乡亲们对维超大哥的盛赞,德才兼备的他更是父兄和众乡亲们拿来教育孩子的楷模。
优秀的人自不会少,但出版长篇小说却非一般人能为,维超大哥居然横空出书了!
带着满腹的好奇与惊讶,我先是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全书,故事情节深深吸引着我,欲罢不能,竟然三天三夜就看完了第一遍。然后回过头来一遍又一遍地慢慢细品,噫,好书!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本书是维超大哥以其亲历的人与事、亲办的案件为原型,以时代为门,公安为窗,撰写的一部反映公安题材的优秀作品,塑造了齐文滔、柳羽荷、区有利、耿世坤、高施恩等公安干警群英形象。故事根植改革开放初始、法律制度初创这一特定历史阶段,通过人物的感情碰撞、爱恨交汇,通过案件的复杂曲折、延伸跌宕,通过罪犯的贪婪凶残、阴险狡猾,通过时代的背景影象、观念伦理,客观真实地反映折射了沂蒙山区公安机关刑事侦查的历史画卷。小说描绘了一批公安院校毕业生在与刑事犯罪分子的殊死博弈中,忍辱负重,栉风沐雨,视死如归的热血豪情和成长进步的警路历程。
鲜明饱满的人物,是作品的灵魂与载体。主人公齐文滔是公安警校科班出身的首届高材生,他扎根基层,勇克难案,初出茅庐便巧识断木智破爆炸案,开创重证据的刑侦新天地;步法追踪辨嫌犯智破杀人案等,无不显示出他的智勇双全,专业精英。他不慕权势不羡富贵,全局竟选副局长期间他“遁逃”去省培训;无赖人缠访闹访局机关,他迎难而上,全力捍卫法律权威,彰显职业担当;大兵团排查强奸杀人犯时,他雷霆喝骂那些不干活却抢先争吃饭的村干部“滚远点!”粗鲁得憨直可爱;他坚决拒绝女干警进刑侦队,只因她们是要“做母亲的人”!面对小樱和“小荷尖”清纯美好的爱恋,他以普世之爱助她们成长进步,让她们遇见更好的自己、有更好的归宿。多棱镜般的多维刻画,成功立住了一个立体丰满、虽不完美却真实可亲可敬的主人公形象。小说还塑造了敢于担当作为、不惧强权霸势、坚守公安职责,努力改善公安办公办案条件,想方设法提升干警待遇的高施恩局长;还有耿直果敢、大胆创新的耿世坤处长等。一个个鲜活饱满的人物,集聚出了一群“进了公安门,埋进公安坟”的“刀尖上的舞者”——可敬可爱的沂蒙公安干警谱系。
最最让人意难平的是普通民警老甄,他爱党敬业,不计名利,逢功必让,最后倒在了追赶嫌犯的路上。临终他还在叮嘱家人“不许为难公安,不得提出任何要求”,就是这样一位拥有崇高思想境界、破获了无数刑事案件、抓获了无数犯罪分子的老刑侦,最后却因“从未立过功受过奖,甚至连先进分子都不是”的原因未能申报成烈士!他就像棵籍籍无名的小草,默默守护着千家万户的平安幸福和社会的和谐安宁;他是平凡而伟大的万千沂蒙警察的缩影,正是千千万万个齐文滔和老甄们的负重前行,才有了我们的岁月静好。
鲜活生动的语言,是作品的个性特征。作家王威廉在《小说家的声音》中说,生活中生机勃勃的言语,是小说的重要燃料。小说的语言要与它所构建的世界息息相关,让我们能够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气息,又带领我们能够从中超越出来。本部小说语言简洁明快,生动幽默诙谐,朗朗上口的排比句、对偶句,诗一般对偶押韵,读之令人唇齿生香,尽享阅读的韵律之美,也体现出作者对古典诗词、历史、哲学,甚至社会学的广泛涉猎和深厚底蕴。同时,小说随处可见亲切质朴的沂蒙方言土语:“起来好实说”“快到炕上歪着吧”“断路的(打劫)”“娘乎神!”“大”(父亲)等,又让人物、故事深深扎根沂蒙大地,呼吸沂蒙乡土的芬芳,让作品获得丰厚的滋养,焕发出勃勃生机和熠熠光彩。
严谨和谐的结构,是作品的骨胳与肌理。小说采用章回体系,双线描写,倒叙方式,首尾呼应。明线写“事”——公安事业的神圣与严峻、公安干警的成长进步、法制事业的发展进程;暗线写“情”——世情、人情、亲情、爱情,无一情不美好!明线、暗线交织推进,推动故事跌宕起伏发展。
小说开篇的引子部分,主人公齐文滔清明节祭奠故人“小荷尖”,怀念过往岁月,引出下文,进入正文主题;尾声部分,万人空巷送羽荷,照应开头,首尾呼应。正文中,齐文滔与卫良卉的马路奇遇、学校里的意外相识、车站的擦肩而过、医院里的意外重逢,可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处处的伏笔、悬念,令小说富有层次与波澜,让人忍不住一口气读不去。
鲜明的时代烙印,是作品的血脉与经纬。文学作品要书写时代,观照现实,本书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墙上的计生标语,反映了当时的基本国策;多年未用的显微镜,折射出当时公安机关人才与技术的匮乏落后;“偷鸡案”反映了当时农民落后的经济状况;耿处长下乡自掏腰包请客,与乡下老农交换用餐的温暖场景,体现了“水乳交融、鱼水情深”的沂蒙干群及警民关系。
小说没有偏面追求高大上的歌功颂德,而是敢于直面现实,亮剑揭丑,发声呐喊——公安警力严重不足,案多人少矛盾突出,当事人缠访闹访的恶习,无处遁形的地方保护主义、部门主义等。这一幅幅真实的社会画卷,写出作品所处时代的历史风貌,展现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沂蒙地区的社会变革、风土人情、生活习惯,揭示了中国社会由法制走向法治的发展变革历程,表达了作者对所处时代的认知和思考,对历史的尊重和敬畏之心。
小说在书写一起起错综复杂的刑事案件、一幕幕触目惊心的惨烈场景,纵横于时与势、正与邪、血与火,行走于美与丑、魔与道、智与术之间的同时,小说也充满着唯美浪漫的理想主义色彩,“小荷尖”的墓前,文滔梦见羽荷回来了;羽荷牺牲后又托生为小樱的女儿,再回到刑侦队伍,一方面映射出作者对战友的深切怀念,寓意着薪火传承,警魂永在,浩气长存;另一方面也为严肃冷酷的刑侦工作平添一抹明亮与温暖的色彩。
作为作者的同村妹妹,小说中那熟稔的生活场景,亲切的人物事件,让人备感亲切与怀念,特别是看到齐长书(大爷原型)的描写,备感亲切与感动。忽略人名、地名、时空的转换,这几乎可以说是一部非虚构佳作。
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维超大哥的这部书初稿原本五十余万字,耗时六个月写成,却又历经了三年多的潜心修改,最后缩减至三十七万字,才终成此佳作。文章不厌千回改,好作品是改出来的,这也是这部佳作给予众多写作者的启示。
当喧哗远去,掩卷遐想,《警路八千里路云和月》无愧是一部有呼吸、有声音、有温度、有情怀、有哲思的优秀作品。
陈维凤,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法官文联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文章见于《人民司法·天平》《中国审判》《当代散文》《职工天地》、人民法院报、法制日报、山东法制报、学习强国等报刊媒体,作品入选《法官诗文选》《山东散文家精短作品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