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眉皂脸
严 民
旧时候济南人穷,并不是家家能生炉子取暖、烧水、做饭。下大力的人想喝开水了,就去茶馆里灌一壶。
开茶馆的这人姓张,人称张大哥,四十来岁,个头不高,身材精瘦,光棍一条。他住的那间小屋也就七八个平方,屋中央垒着一个砖砌的大炉子,足有现在的两张书桌对起来那么大。炉灶上有8个炉眼儿,坐着8把大铁壶。大炉子的炉口旁边有风箱——风箱是木制的,一头通向炉子,一头有把手。人拉起风箱把手“咕嗒咕嗒”地响,一推一抽向炉子里通风,使炉火烧旺。
张大哥天天坐在炉前的小板凳上拉风箱,低头弯腰,拉得驼了背。大炉灶烧着大烟大火的碎炭,烟熏火燎,把个小屋熏得漆黑。
在“咕嗒咕嗒”的拉风箱声中,火苗儿越蹿越旺,大茶壶咕嘟嘟地冒出了热气,开壶啦!张大哥起身,用墩布(折叠在一起的布)提壶,往买水人的竹皮暖瓶里灌水。那时候一分钱能灌两壶水,没有半分的钱不要紧,卖水牌子。
水牌子是用竹签子做的,样子类似现在医院里看病的压舌板。你买上5分钱的水牌子,能灌10壶水。

泉边去汲水
(照片由赵晓林提供)
张大哥开茶馆不容易,每天一大早去杜康泉挑水。杜康泉在趵突泉西边的花墙子街上,曹操的乐府诗《短歌行》里就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诗句,由此可见杜康泉水又甜又好喝呀!他先挑水把门外的大水缸灌满,再捅炉眼儿,坐上铁壶,拉风箱烧水。茶馆一直要到大半夜才关门,张大哥拿下大铁壶,用煤渣封炉子,盖上炉盖歇息。
夏天挨着火炉能把人热煞,冬天敞着门窗排烟又把人冻煞。长年累月,张大哥被熏成了灰眉皂脸,脸色黢黑,双眼不停地流泪,烟火呛得气管儿也不好,整天咳嗽不止。
茶馆的小屋里靠墙放着一张没腿的竹床,不占地方。天热,张大哥把竹床放在门外地下,伴着天上的星星月亮入眠。天冷,他关上屋门,搬来几摞砖,把竹床支起来,盖上破棉花套子睡觉。
张大哥心眼儿好!寒冬腊月的夜晚,下苦力的单身汉们常往茶馆里扎堆儿,在炉子封好的炉盖上放块窝窝头烤烤,从大铁壶里倒出还温和的水喝着。有的穿着破棉袄烂棉裤,直接躺在炉边;有的卷着草苫子进来,放在地下身子半铺半盖;大伙儿都靠着大茶炉的余热取暖。
单身汉们湊在一起,关上屋门就穷腚三千(胡拉八扯)“崩没根儿”,啦些个做梦光腚娶媳妇的好事儿。张大哥是闷嘴葫芦,躺在竹床上,只听不吱声,听到高兴处也随着他们笑,可一笑就咳嗽不止……
在咳嗽声中,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很快入睡,呼噜声此起彼伏。明天还得早起干活呢!
(节选自《济南趣话》,即将由济南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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