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念母亲

赵寅平

母亲节又要到了，这让我又想起去世多年的母亲。多少次我曾刻意回避自己的母亲，因每次都让我伤心欲绝，即使几十年过去了，仍然也会如此。

我差不多是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因为父亲在我十多岁那年就去世了。那时我还没有完全理解明白人世间的事情，有时还傻想为什么是父亲呢，假如非走一个不可，为什么不是母亲呢。因为在我们家里，父亲是那样的温和、儒雅，对我疼爱有加，从不大声斥责我，更多的像“慈母”，而母亲对我们则非常严厉，让我觉得她更像是“严父”。

母亲一个拉扯我们三个幼年的孩子。弟弟小我两岁，妹妹才9岁。那时候我还无意识想象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没有父亲的日子开始了，母亲依然天天去上班，只是比以前起床更早了一些，因为除了做早饭，还有关注一下我们上学是否带全该带的东西，原来这些都是父亲做的。

然后是母亲下了班依然边做饭边训斥我们，功课怎样、卫生搞的怎样等。她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甚至也没看出有多么悲哀。

哎...原来那每天下午做功课时听到父亲下班自行车的铃声一响，我们三个争先恐后的从屋里往外跑的景象从此再也没出现过。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我们家从道德四街搬到了道德一街。日子一切如故。

后来我听街坊们说，母亲是特别要强的人，之所以搬家是因为母亲不愿意让我们家亲戚怜悯我们，更确切说是怕连累了他们。因为我们家那时住的是四合院，姑姑家住北屋，我们住在东屋。

一街这边的邻居不熟系，我们放了学就憋在屋里写作业、看书。母亲更是少言寡语，也许她没多少文化不善言辞吧。很少和我们交谈，更别说别人。总之，每天除了睡觉，就是不停的干这干那。我们就没见她疲倦喊累的时候。

母亲上班的时候还不是一周双休制。一周干下来如果不加班的时候也就是休星期日这一天。其实母亲休班的日子要比上班的日子起的还早。一大早就骑着父亲原来的那辆自行车去赶集，赶集是个什么情况，那是我也还不大清楚。当然后来知道了，集市就是日用百货、瓜果梨桃、时令蔬菜等等包罗万象什么都有。最重要的是集市所有的东西要比商店里便宜。

舅舅家的表哥大我5岁，初中毕业就去当兵了，三年复员回济，分配到物资公司上班，中等身材出落成壮小伙子了。记得那一年他跟着母亲去赶集，回到家居然累哭了。至于吗，当时觉得他应该比我老妈强壮呢，再说，当时我看到所有买的东西基本是我母亲用自行车驮回来的。母亲是坚强的人。

在生活最困难的那段时间，吃饱饭都有些困难，因为“瓜、菜、带时期嘛”那是全国性的。可是我们也没曾挨过饿，不比那些父母都上班挣钱的孩子吃的差，才得以茁壮壮成长。

多年以后再想起来，我喉咙哽噎，心里发酸。.我的母亲，为了我们的生计、为了让我们三姊妹健康长大，究竟付出了多少苦力、劳力、心力。一个二、三十岁的大小伙子都能累哭的活，一个女人付出了多少代价，那其中的苦辣酸甜谁能体味。

父亲过世后，好像母亲没守着我们掉过眼泪。就记得有一次母亲打了我们后反而哭的很伤心。那时候我其实还不理解她打了我们，自己为什么反而哭的伤心。记得那年好像是一个元旦前的一天。一街南头有家一个叫“银行”的小伙子结婚，出于好奇吧，我领着弟弟去看热闹。不知道玩了多长时间。反正回家时街上、院里、屋里都是漆黑。当我悄悄开开门的那一霎就感觉屁股上重重的挨了一下，又听见弟弟大声哭着哎吆着。弟弟就是这样虚张声势。而我不哭也不叫，我就是那么倔强。然后就看见母亲扔掉手里的扫帚趴到床上自己哭了起来。打了我，我没哭她反而哭了。当时我脑子一片茫然。

直到多年以后我为人母时，到点未等到孩子回家那种担忧、焦虑、甚至恐惧的心情才领悟了母亲当时的心情。

接下来几年我顺利完成学业，被安排在下县的一个单位工作。弟弟也应征入伍。妹妹也去了济南一家国棉厂工作。生活好了，一切都有了转机。

可母亲这时候却报名去支援山区三线的工作。

哎.....那就是自讨苦吃。可是母亲不这样认为，去支援三线单位有名额的，她认为她去了就可以有一个家庭更需要的人能留在济南。

匆匆人生，转眼母亲就退休了。我去给母亲办理退休手续时才知道母亲享受的是离休待遇，而且母亲还是省劳模。里面赫然地记载着母亲连续十七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在支援三线三年中没休过一天病假，没请过一天事假。档案里存着当时省长谭启龙和济南市长白如冰接见省劳模的情况，以及他们的合影照片。我的母亲啊，我不知道她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因为那个时期也正是我们三姊妹上学，需要母亲孤身一人拉扯的时候。

我的母亲，一个女人，一个曾经白皙、美丽如花的女人。可那种坚持、那些作为、那种骨子里的刚毅，让我明白了什么是雌雄同体的优秀品质。

我爱母亲，没有母亲的母亲节，愿母亲在天堂安好！

有感于母亲节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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