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犊子
文/张后才
女儿产后满月回到我家,我一眼便生出对襁褓中娇小婴儿的油然怜爱,这就是血缘的关系吧。就在这一念之间,使我想起小时候姥姥对我们的这种情怀。
我家是个外来户,和姥姥住在同一村中。在我的记忆里,从未与姥爷谋面,姥姥也一直生活在我家。
姥姥是一个勤快的小脚女人。由于父母要在生产队出工养活我们,家中的一切劳务,做饭、缝补、喂猪,照顾我们的担子都落在她的肩上,现在回想起她那忙碌的样子都历历在目,特别是姥姥用嚼好的食物口对囗喂食幼小弟弟或向弟弟口中抿饭的情景。她总是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免去了我父母的后顾之忧。
我们的家庭成员很多,除姥姥父母外还有几个相差三两岁的哥哥、姐姐和弟弟。我的父母都很善良,从没跟乡里乡亲红过脸,出门时也总是嘱咐我们不要惹事,直到我们长大都重复着这必不可少的语录式言词。我们是外来户的原因吗?姥姥恰恰是这样想的。所以每当我们有的带委曲回家,她很少问青红皂白,总是拉着去问个原委,总是据理地与对方理论一番,其中撤出时,也总是有句话是必说的:这不是欺负外来户吗?在我这行不通!因此人家总说姥姥有些太“护犊子”,不就是一些小孩子的事。
我小时是个胆怯且愚笨的孩子,在外总是小心翼翼,但还是被欺负,总是不开心,姥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之后,她想出一个“伟大”的办法,那就是经常让我约“孩子王”到家来,姥姥总拿出点舍不得吃的“好"东西给他,夸奖他的好,竟因此把我们变成了好朋友,从此我也总能高高兴兴回家,姥姥的脸上也乐开了花。说不定,我的弟弟不被欺负还沾了姥姥“妙计"的光呢。
姥姥对我们的看管总感过于严苛。那就是让我们粘在她的身边,永远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可我们总能远远地逃离她的管辖。但一旦发现,她即会竭尽嗓门喊叫我们的乳名,也总能颠着小脚气喘吁吁满脸汗水地把我们找到,接着就会对我们说:孩子啊,你们若有个好歹,可让我怎么活呀!
姥姥从不打我们,只说些的狠话。你看,有时我们犯了错,当父母教训时,她总是在旁添油加醋,不给我们增些好话,不停地说:该打,不打怎长记性呢?但如果父母真的动怒,她便会象只蹒跚的老燕子,用身体护起我们,说:这点小孩,怎抗打呢。
你别看姥姥护犊子与邻人闹点矛盾,但人们还是原谅她,姥姥过后也不计较。由于姥姥不能下地劳动,人们总是把家门的钥匙交给她,把不上学的孩子交给她看管。邻人们都说姥姥是一把好锁,一把放心锁。
姥姥的心总那么柔软,不单单对我们。记得还是大集体时期,人们的生活水平都很低,每当有要饭的,大伙都大门紧闭。但有一天,姥姥却把一对母子领回了家,还怕家人生出埋怨,一直重复着:你看这孩子皮包着骨头,有多么可怜啊!母子不仅在我家吃了顿饱饭,姥姥还给母子拿了些干粮,还满怀怜悯地嘱咐孩子母亲,一定要照管好孩子的话。母子给姥姥嗑了三个响头,说姥姥是活菩萨。
“护犊子”是人之常情,那是入骨的亲情与善良。每当我回忆起这些,总对姥姥怀有隐泣的激动,有对那份情不能报答的遗憾。姥姥卒年八十有四,寿到今天应有一百三十岁了,是以此文来作对他的纪念吧。
作者简介:
张后才,一个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