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
武汉:张维清
它的骨头是麦管做的
它的血液是春天酝的
它的方言是黄土和青蛙做的
落地生根,扶起霜降
北风凛冽,在雪被里梦见了春天
傲骨于人间,拨长,沦陷,脱胎,换骨
绿色是谷雨和清明的主题
一路向北,追风,跌倒,爬起,爬起,跌倒……
一个人字在波浪中起伏
黄了,那是父亲的春梦,像举起燃烧的火把,五月里奔跑
宣告喜庆的农事
我丈着那粒小麦,丈不出春天的高度,我的乡愁
轻咬,就能闻到屈原笔下的麦香
耐不住寂寞的镰刀,与麦子作一次深层的访谈
金色的诗句,写在黄土上
麦子在这幸福的时刻,干干净净走完自己辉煌的一生
石匠
武汉:张维清
一生就盘几块石头
一生都在打磨,仿佛打磨自己的青春
淬火,凿子,锤子……
父亲仅有的家当,还添点从石骨里磨出的碎沬
被石头救出的佛,坐在高堂上
捧腹大笑,无非向你讨点跪拜,祈福和香火
把石碑订成一本书或帧成户口簿
多像母亲死后,一滴泪凝成的霜
一根扁担,挑走人间冷暖和春秋
父亲走后,除了荒芜的野草,就是落英缤纷,满院的菊花
我把那块石头读成了父亲
又把父亲读成了那块石头
渔船
武汉:张维清
几根木头折叠的船,那是渔夫的家
就像放飞湖浪上的风筝,船歌飞得多高,多远
但永远飞不出牵绊的湖心
颠簸,流浪的醉汉,抓不住湖风,也抓不住水波摇晃的影子
帆,留白,宛如父亲扶起谷雨和清明的犁
在白花花的水页上,书写传奇
桨,两个听话的耳朵,跟着船歌走
船爱湖,爱渔歌,一生漂泊的水路
没谁留下一条辙
渔夫脸上的山水,养活了湖光和湖雨
船歌洒在碎银般的湖水上
长出了你的乡愁
我把船看成了一根扁担,挑走人间冷暖
又把船读成了一根脐带
游子魂牵梦萦的故乡
竹竿点破黄昏,船靠上了岸
吐出的灯火,那是渔夫燃烧的一滴血
也是我水乡一颗牵念的心
老父亲
武汉:张维清
苦涩,苦难,苦心,定做的一本书
动词,形容词,排比句……跑过来
一千零一夜,也讲不完他的往事
把辛苦,辛酸,辛劳码成一座无字山
也刻不完人生的风雨
黄土宣读颁奖词
我感动,流泪,愧对
箩筐,空荡荡的,装满我的童年,童心和童谣
扁担,磨亮肩膀,挑走乡歌,乡恋和乡愁
岁月的犁,犁开春风春雨,种下布谷鸟的割麦插禾
门前的磨刀石,磨亮了我的钝迟,也磨出了父亲佝偻的背影
父亲是搓衣板,把做梦的山地搓成花花绿绿
父亲是一壶老酒,几度夕阳红,但彻彻底底做了黄土的仆人
早出晚归,图个啥,披星戴月,为了谁
父亲,读你,就像你读金黄的谷穗,弥漫的稻花香
读你,额头上的沟,脚板上的茧,指甲的泥巴
还有放养在田边的信天游
河流
武汉:张维清
放任的浪子,从不回头
我抱着一壶老酒,喊疼了嗓子
走得那么勿忙,干脆,决裂,仿佛一颗失恋的心,悲泪成河
背影,被水删除,留住,留住,删除……
一生走水路,像一条紧绷的绳
是它从河风,河雨中走出来
拉犁的那头牛
一生颠簸,定无所处,在月光里奔波,在冰层下赶路
看不完人生风雨,走不完千山万水
谁能操控这条河流,大浪淘沙,磨光石头
用你满腹的乡愁也止不住那疼痛的血口
河流放飞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多远
总飞不出游子牵念的心
在河流上晒亮的碎银,最终还是成为一个摞倒和流浪者
在河流上漂泊的渔船,吐出的那粒灯火,就是它的家
在河流上最亮的那朵浪花,就是你小小的故乡
春泥
武汉:张维清
被冬凝固的土地,封尘了秋的记忆
被柔软的春水泡酥,交出了芳香
就像昨日的黄昏,交出了炊烟
摇落风雨的犁,在白花花的水页上
写下平仄,工整,深情的排比句
宛如耐不住寂寞的镰刀,在希望的田野上
写下金色的诗行
牛一步一叩首,拉纤,拉直了那畈春泥
但怎么也拉不直牛肩上那个沉重的问号
在这里,可以捡到布谷鸟的歌粒,紫燕的呢喃
擦亮春色的山歌
在这里,可以听到青蛙打鼓,蛐蛐抚琴,金色的大厅
耙,铧,锄……
理应是伟大的演奏家
重见天日的春泥,站在凄风冷雨中,宣读十月的颁奖词
安妥农谚,扶起庄稼,是它永恒的主题
绿行云流水般铺开,金色的浪拍打秋的心岸
春泥沦陷,岁月的深处
【作者简介】张维清,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诗刊》《中国诗歌》《长江丛刊》《长江文艺》《长江日报》《湖北日报》《芳草·潮》等刊物上发表诗歌一百余首。出版个人诗集《乡土》《父老乡亲》《风语》《春暖花开》四部。先后获武汉市99位诗人诗歌奖,财政部财政文学诗歌二等奖。
【老丫文苑 :创始人】
陈艳丽,女,汉族,吉林松原人。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 ,《华夏诗词文学社:社长主编》江南诗词协会会员。作品有诗词、散文、小说《老丫》。经常发布在《华夏诗词文学社》《江南诗絮》《都市头条》《北方都市文化》《松原日报》《松花江》《温馨微语》《艺苑百花》《大江诗社》《巴马文化社》《中国爱情诗刊》《花花上酸菜》等报刊与微信公众平台。(图片均来自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本人,立即删除。183044397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