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哪里文／铁裕
姐姐在我出生前几年就死了，而且死得那样快那样神秘，那样让人捉摸不透。
关于她的故事，只是外婆、父亲、母亲陆续说起过。外婆对我说:“你姐姐生得漂亮，人也聪明。”父亲对我说:“你姐姐要是还活着，也许会成为一个作家，因为小小年纪的她就会讲故事”。妈妈对我说:“你姐姐要是不死，将来一定会走出这穷山沟，到城里当个演员。”
可是，到了姐姐四岁时，一天天的消瘦了，人也变得孤僻起来，怕见生人，甚至怕见阳光。姐姐总是在黄昏时仰望着村后的坟山，痴痴地想着什么。
一天，姐姐忽然问妈妈:“那坟里埋着的人冷吗？他们怎么不回家？”
妈妈说:“傻丫头，人死了就像木头一样僵硬，怎能回来呢？”
姐姐又问:“人死后在坟里会怎样？”
妈妈说:“好人进天堂，坏人下地狱。”
姐姐说:“我长大了，要当个好人进天堂去。”
一天，姐姐又问外婆:“是不是天上有颗星，地上就有个人？”
外婆说:“是啊，人要是死了，属于他的那颗星就陨落啦！”
姐姐非常认真的听着，流露出惊奇、茫然的神色。她常常跑出门去，仰望着茫茫的夜空，看着闪烁的星星，问外婆:“哪颗星是属于我的呢？”
对于姐姐的异常，或提些怪诞的问题，谁也没在意。然而有一天，姐姐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栗。她望望房檐，又看看屋内，说:“妈妈我好困，想睡觉”。妈妈说:“你睡吧。”
姐姐说:“妈妈，要是我从梦中去了天国，您会伤心吗？您会从梦中来找我吗？”
妈妈说:“傻丫头，别说胡话，快睡吧，我要出工去了，不挣点工分，就分不到口粮，我们一家人都得饿肚子。”
姐姐听了，也就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妈妈干活回来，仍不见姐姐醒来，就喊，但姐姐就是不醒。用手一摸，冰凉凉的。妈妈哭成了泪人。外婆说:“她睡着后，不知灵魂什么时候出体了。”
不到五岁的姐姐，莫名其妙的死了，悄然去了另一个世界。
姐姐得的啥病，死的这么快，而且没有任何的痛苦，也没有任何预兆。因此，她的死，因什么原因，谁也说不清。可在她死前，她所问的那些问题，早已超出了她的年龄;她怎么会想到这些问题，谁也不知道;她难道事先预感到死神降临她了吗？这实在是一个谜。
姐姐走了。再也听不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听不到她用稚嫩的声音唱民谣、小调了。往后的许多年里，外婆总是惦记着姐姐，讲一些她的故事给我听。
只因我没见过姐姐，总认为她没死，她是去了遥远的地方。每当节日，我就遥望着远方，期盼姐姐回家团圆。可岁月在飞快的流逝，就是不见姐姐回来。
姐姐在哪里？我想她一定去了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有鲜花、清泉，有高高的山野，长长的河流，有美丽的村落、苍翠的树林;
姐姐在哪里？我想姐姐在一处没有人烟，风景秀丽、环境幽静的地方，她在那里追逐流云，仰望星星;
姐姐在哪里？我想姐姐在那静静的夜里，做着她美丽的梦;
姐姐在哪里？我想姐姐在那子虚之国，乌有之乡，在那缥缈中的桃花源;
姐姐在哪里？我想姐姐在那真境花园中，期待着凤凰涅槃，来一个新生。
可是，一年又一年，姐姐就是不回来。
姐姐在哪里？对于这个问题，我一直在苦苦的思索着，也在想象着，企盼奇迹能够发生，她从那遥远的地方，回到故乡，回到她曾经住过的数百年的板壁瓦房。
我曾多次到老家八仙营的坟山上去找过她的坟。只因年代已久，小娃娃的坟埋的又小，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只有稍稍凸出地面的许多土堆，上面长满了野草、野花，在落寞中缓缓地摇拽，在风中轻轻地叹息。我一堆一堆的寻找着、猜想着，不敢确认姐姐安息在哪一座坟中。
姐姐在哪里？按民间的说法是人死后，魂上天，魄入地。姐姐小小年纪就死了，她没有染上过什么恶习，没有干过罪孽;她心灵纯洁、善良，聪明、美丽。我想:姐姐也许在天国，上帝一定会开门接纳这个不幸夭折的聪慧的小姑娘。
生日于泥土又复归于泥土。这是一个宗教的观念，也是一种自然的循环。我想:姐姐已获得了永恒，姐姐就在大自然中，就在我的心灵里。
2025年4月27日。
作者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系《散文悦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当代美文》等十余家平台特邀作家。96年开始散文、诗歌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诗歌报》《诗选刊》《边疆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昭通文学》《昭通创作》《乌蒙山》《作家驿站》《湖南写作》《昭通作家》《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中国人民诗刊》《作家》《江西作家文坛》《滇云文苑》等报刊、杂志、平台发表诗、文六千多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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