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散文】江南雨
雨，是江南最诗意的诠释。记忆中，青石板沁着晨雾的凉意，我的足迹摩挲过千年古镇的纹路。长巷里飘着苿莉花的香味，檐角垂下的水珠滴在几株兰花上。
不过，今年的四月，这雨下得令人不解，人间四月天，竟然下起了冰雹。让我感觉，石桥栏杆的苔痕似乎又深了些，柳丝垂进春水的模样还与多年前一样。只是不见乌篷船从垂花门下荡出来，今天的这场雨，冰雹落在木台阶上劈劈啪啪的声音很响。
“有人在家吗”？门外飘来吴侬软语。大多是邻家阿姨、大姐给我送些馄饨与小吃过来。老家的人，厨艺都很精谌。而这时节更是吃鱼与青团的季节。水乡人吃鱼，自然理所当然，我也很喜欢吃豆沙馅的青团。那竹匾里碧玉似的团子还冒着热气，艾草香混着水腥气漫过河面。我忽然想起老宅里那株广玉花——再过一段时间该开花了，还有那几缸睡莲，都是我的至爱。
今天忽然想，我是不是还该栽下棵樱花，如果那样，我便能看到粉云在黛瓦间翻涌，细雪似的花瓣，此刻正应该往天井的雨水缸里落下来。那景致应该很美。
老先生来信息，担心后院竹林里的鸟巢，我待雨停后便去观察了一下。墙根新冒的竹笋顶着水珠子。鸟巢安然无恙。
雨后古镇的空气很新鲜，我在庭院漫步，感到有些凉意，便返回室内。水后的清气从空旷处漫过来，夹带着春天特有的甜香，让一切便有了诗意。
待到暮色漫上来时，雨脚又忽然密急了。斜风卷着水帘迎面而来，惊得新燕掠过水面，翅尖在水面画了道弧，转眼又消失在灰瓦参差的巷陌深处。
檐角铜铃叮咚，应和着归人叩响石板的清音，几把油纸伞，在巷口绽成了流动的花朵。
我退到屋檐下，看雨水顺着瓦当连成珠帘。周遭的灯亮了，暖光里浮动着水雾，八仙桌上飘来藏香的味道，那是昨天无锡的友人刚带来的。
掌灯时分雨势渐收，木格窗棂上凝着细密的水珠。推开窗户，四周灯火通明，远寺的风铎隐约送来清明的钟声，这场夹着冰雹的雨，便以这样的姿势，落在了江南，落在了我的庭院。
晨曦，2025年4月于江南
作者简介：苏娴，笔名晨曦，毕业于法律与中文专业，研究生学历，文学爱好者。共发表文学作品两千余篇，由中国作家出版社结集出版了系列丛书《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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