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吃榆钱正当时
石怀文
今年春天气温高,榆钱骨朵提前了七八天就散开了。我估计不到4月底就能吃上香喷喷的榆钱琼琼了。
我爱吃榆钱,这跟我从小生活在农村有很大关系。我的童年是在物质条件相对匮乏的时期度过的。那个时候的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肚子饿得也快,早饭一碗高粱面糊糊下去,一个圈子转回来肚子就饿了。家里也没啥吃的,就盼着春天快些到来。雪化了苜蓿芽出来就能填饱肚子;榆钱开了就有蒸琼琼吃了。于是我就坐在窗前,两只眼睛盯着我家大门口的那棵大榆树,看着榆钱骨朵一天天变大。可是,春天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越是期盼,它越是扭扭捏捏,今天的寒流,明天的雨加雪。我只有围着铁皮炉子埋怨天气。
春天还是在期盼中如约而至,春暖榆钱开了。我那时候不知道是饿的缘故还是嘴馋,总觉得榆钱好吃,生也好吃,熟也爱吃。有一次,我和小伙伴背着书包去上学,看到路边缀满了枝条的榆钱,望着眼馋,一看上课时间还早,我就爬上一棵老榆树,折了几枝撩下去,还没等我下树,就被几个大同学抢跑了。我不敢对他们怎么样,看他们走远了,我又折了两枝别在裤腰带上下了树。我边走边摘着吃。上课铃响了手里的榆钱还没吃完,咋办?扔掉怪可惜的,不扔吧,老师看见挨批不说,说不定连教室都不让我进。我急中生智把没吃完的榆钱枝折断塞进书包里,进了教室。我又把榆钱从书包里掏出来塞进课桌里,上课了,我的心还在没有吃完榆钱上,看老师在黑板上写字,赶紧摘一朵塞进嘴里。为了不让老师发现,我用书本做掩护,把书本蒙在嘴上赶紧嚼巴几下,看老师不注意了赶紧咽下去。俗话说:“做贼心虚”。我怪异的动作还是被老师发现了。老师从讲台上下来,走到我的座位前说:“你把课桌里的东西拿出来”。我乖乖地把榆钱从课桌里拿出来。老师又说:“去,把榆钱枝扔到垃圾箱”。回到教室我深深地给老师鞠了一躬。老师才让我回到座位上。现在回想来觉得好玩又好笑。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还没有咋样活就老了。我现在虽然到了耄耋之年,但我对榆钱的喜好和贪婪却有增无减。每当榆钱盛开的时候,我走在林荫道上看见树上的榆钱,只要是能够着的,我总要摘上一朵或是几朵尝尝鲜。这还不算,记得去年,为了吃一口榆钱琼琼。我和老伴坐上公交车跑到五六公里外的“八家户”摘了一回榆钱。
还好,我们去的头一天晚上,下了一场细雨。被雨水冲洗过的榆钱水润润的,翠绿翠绿的。我俩贪婪地捋了两大塑料袋。提回家也没顾休息,直接把捋回来的榆钱倒在餐桌上连摘带拣。因为当天捋的榆钱必须当天蒸,放到第二天,榆钱本身的水分一流失蒸出来榆钱琼琼就没有那么香甜了。这是已故妈妈传教的。多年来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两大包榆钱一朵一朵地摘拣绝非易事。捋回来的榆钱里有黑褐色的胞衣壳还有嫩嫩的树叶,还有摇头晃脑挺吓人的蛆。这些东西都必须筛拣干净。我和老伴一直忙活到深夜12点才把两大包榆钱摘拣完。 把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这活才干了一半,老鼠拉木铣大头还在后面呢。还要淘洗拌面上笼蒸呢。
我便挽起袖子把筛拣过的榆钱放进面糊水里淘洗了一遍,然后用清水淘洗了一遍,一看淘洗过榆钱的水还有些浑浊,我又用清水把榆钱搓洗了一遍。用手把榆钱中的水攥尽,再倒进筛子里把水控干,然后把控干水的榆钱倒进盆里均匀地拌上面粉,放进蒸笼。刚蒸了10分钟就闻到香喷喷的榆钱味了。
第二天一早我把蒸好的榆钱倒进盆里,用手把坨在一起的榆钱用手撕散。给女儿装了一包,儿子装了一包,还给远在国外留学的孙女在冰箱里冻了一包,让她也吃一口传统的家乡的美食——榆钱。剩下一小份我和老伴炝了个葱花炒榆钱。苏苏软软油而不腻的榆钱,真过瘾。
琼琼吃是乡愁,吃的是家人的思念,也是对已故妈妈的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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