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野生”读书瘾
王惠莲
我12岁该读小学六年级那年,赶上了无书可读的年月。好多图书馆的书都流落到了学生们的手里,我上中学的二姐,就经常和同学交换手里的书看,交换时间都很短,大多是三四天就要还。二姐就和我商量,她看书的时候,我干家务,“报酬”是我可以看她带回家的书。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读了《石头记》《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牛虻》《伊索寓言》《嘉莉妹妹》《安娜·卡列尼娜》《德伯家的苔丝》《一生》......等一些中外名著。我就像一个贪吃不挑食的小孩,也不管读懂读不懂,扑上去就是一阵“猛读”。遇到不认识的繁体字,就根据上下文的意思去猜。读《石头记》,遇到诗就跳过去。读《三国演义》读到诸葛亮病逝五丈原,觉得“没意思”了就不往下读了。读完《西游记》,就去班上给同学们“说书”,从孙悟空出世,一路讲到大闹天宫,跟随唐僧到西天取经。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次姐姐带回来一套《战争与和平》,我也不知道适合不适合我看,拿起来就读,读了几页,就被里面夹杂的法文和一串串难记的名字给弄“晕”了,直到现在,都不敢再碰《战争与和平》。
我就这样,在读童话故事的年龄,“阴差阳错”地读了这么多经典。而且读的时候,还特别爱动感情,常常是读着读着,就笑了,看着看着就哭了,家人因而都叫我“书呆子”“三呆子”。我也不在乎,只要有书读就行。我的“读书瘾”就这么着跟个野生的小树似的长起来了。
或许是打小养成的读书习惯使然,我到现在读书还是不做选择,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毫无目的。这一点跟读书很杂的汪曾祺先生很像,也跟我的人生很像。不做计划,走到哪算哪,读到哪算哪,只要自己喜欢就行。
有人可能不赞成我们这种“从心所欲”的读书方法,觉得不实用。可我觉得挺好的。读书为什么非得要“有用”呢?非得是为了某个目的,比如考学、考职称、写毕业论文才读吗?人这一辈子,为工作、为事业、为父母、为孩子,说得再大点,为祖国为社会而努力拼搏,难道就不能为了“悦己”读点“闲书”吗?况且,这“闲书”也不是一点“用”没有,比如读到主人公命运多舛,你除了同情,还会因为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惨的而对自己遭遇的不公而倏然释怀。再比如读到主人公遇到了麻烦事,你会不由得会心一笑,怎么跟我遇到的一模一样。还有一些主人公的人生,离我们非常遥远,但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你会窥见不同的人生,看到不同的精彩,不知不觉中就随着主人公又过了一个“人生”。
凡此种种,套用宋太宗赵炅的一句话,这就叫“开卷有益”。
具体怎么个“有益”法,DeepSeek说得很全,就是“认知提升与知识积累,心智成长与思维重塑,精神滋养与情感共鸣,现实价值与实用技能,生命质量的隐性收益”等多方面的擢升。
至于想通过读书读出“黄金屋”“颜如玉”者,与我不是同路,“人各有志”,随他去好了。我只愿随自己的心意,读我爱读的书。不管有用还是无用,至少我度过了一段与文字相伴同行的时光,这些时光,与柴米油盐一样,是组成我生命的“构件”,一如阳光空气般,不可或缺。

个人简介
王惠莲,河南省开封市人,1982年毕业于河南大学,2004年移居美国,现居美国旧金山湾区。已在美国中文报刊和国内报刊及网络发表数十篇散文随笔,作品曾在美国、香港和大陆获奖。海外文轩作家协会终身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