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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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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耳河
文/庄晓明
一条地图难以说明的河
起初，与新通扬运河垂直，向北
随即一道大湾，越过
我童年的视线。留下一座狂风中
不安地摇晃的木桥。以及
出没着商船，渔舟的码头
在桥的两侧，使水青色的市喧
和一个叫庄桥的村名，四方漫溢
然后，它继续向北
偏西30度，掠过三条河汊
偏东30度，掠过七条河汊
然后，开始混乱
被里下河难以计数的河道
湖塘，港汊，沟渠……
纠缠，争夺
以至于身份难辨
然而，它挣扎着，继续向北，直至
一头扎入卤汀河
扎入兴化——烟水茫茫的兴化
童年遥不可及的兴化
如今的地图上，近在咫尺
但在那时，这条河，却是我
唯一的河。虽然，我并不明白
它与龙耳的关系，至今仍是
或许，仅仅是因为
它的多变，像龙耳一般的难以驯化
但在那时，它是我唯一的河
赤着脚，走过水草，渔篓，断桨的
河滩，捡拾一枚枚
绿锈的铜币。拭净，贴着耳朵
弹出铜质的回声
有时，让大人们惊吓，一头扎入水中
消逝——又从船舷另一侧，冒出
一串得意的欢呼，似乎
已将一个世界抛于身后……
但我从未想到，它曾在
庭院的水缸，在一个个露水的早晨
在总是湿漉漉的石板街
为我的童年逗留
为有着大碗花的绿色篱笆分割
当爷爷揭起一杯茶水，那袅袅的热气
冬日的阳光下，布散着无限的温馨
现在，我甚至感到了
它在我的血液里的神秘律动
一种遥远的乡愁，仿佛
正回到原初
（龙耳河：南北走向，流经江都境域的一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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