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鼠一起的日子之一 

作者 万木春

      初到福建泉州，租住了一大间房子。房子是门店，门是大卷帘电动门，每天开门都很热烈，一按电动开关，卷帘门就刺啦啦徐徐上升到屋顶。房子在三岔路口，我住在里面，路过的人都能看到我。就图房租便宜，凑合住一下，虽然这里不宜居住!晚上，邻居的空调外屋机轰轰轰响一晚上，让我没法安眠。到了四五点钟，做生意的人，上班的人骑电动车的声音又响起，我每天都睡不好，人很烦躁，精神不佳。

     更让我崩溃的是，这里成了老鼠的乐园。由于门大，老鼠出入自由。天天看到老鼠穿过我的房间，穿过木墙，去到隔壁屋里。老鼠会趁我睡觉时，把我放在灶台上的西红柿咬坏，把西兰花拖到木墙洞口，把泡好的豆翅偷得一片不剩，更厉害的是，我睡觉时候，老鼠还从我头上爬过。有一天半夜被臭醒了，起初百思不得其解臭味是从哪里来的，半夜也不想起来，就硬着头皮硬睡，迷迷糊糊中，臭味不断，在臭气里熬了到天亮，我便开始寻找臭源。屋里屋外也没有找到发臭的东西，后来想，臭味是在床头的位置。我就搬拉开床头，看到了几段人粑粑屎，就连忙扫出去。老鼠真牛呀，床底下还有瓜子壳、带屎的卫生纸、面膜纸......这些东西都是老鼠们藏着我床底的。我房子后面有个小巷子，经常有小朋友在里面拉屎，老鼠便把这些垃圾搬运到了我的床底下。老鼠们工作好辛勤呀!

          为了让老鼠不再偷我东西，少一点祸害我，我决定投喂老鼠食物。我没有搬来之前，老鼠们就在这里生活了，不能我来了，它们就失去自己的家园。我的大门口左边那一家墙边，放着几块长水泥板，水泥板夹缝里长着一些野草，野草们也会开花。每当

发现有一朵别样的小花开了，我都异常的快乐。更有时候会有瘦瘦的淡蓝色喇叭花开放，这是上天给我送来的慰籍吧！一个人艰难地在异乡，总要有美点缀，才可以冲淡生活里的酸甜苦辣。我决定就在水泥板之间的大空隙处，天天投喂朋友从素餐厅带回来的一些剩饭。我把吃不完素饼素点心，都撕掰成小块，撒放在水泥板之间的大缝隙里，等食物都被搬完了，我又投放各种好吃的。这段时间，老鼠的待遇可不低，吃得都是餐厅特色食物，一般家庭都吃不上这么专业的食物。

       老鼠吃饱了，就不再偷我的东西，我安稳了不少。人也舒心不少。

                     与老鼠一起的日子之二

         在漳州龙海区石码直扶街，租了一套老破小独门小院。房子是阁楼小二层。没有空调，热水器。破旧到惨不忍睹。一楼不见阳光，白天都要开灯。二楼一间房顶订白蓝格子的塑料布，陈旧泛黄;另一间房顶上订着九十年代的那种编织旅行袋材质的塑料布;墙壁上破败不堪;一楼到二楼的木梯子大概是三十五度角的陡，上下楼梯要十分小心。这房子大概建于五十年代，其实就是一个简易棚子，常年失修，是危房。但我还是咬牙住了下来，只要能有容身之地就好，只有能挡风遮雨就行。要不然住哪里去呢?租好房子贵，便宜就行。

       漳州夏天太热了，二楼那个薄薄的房顶，根本就抵挡不了屋外的热，只要一进二楼的房间，热浪扑来，人就马上冒汗。所以我就在一楼打了地铺。

          一天夜里，被腿脚上一阵慌乱极速的爪子踏过惊醒了，歇斯底里的恼火，是又住进了老鼠窝。这老鼠怎会让我安生?老鼠们住在下水道里。我在一楼在厨房做饭，就会听见洗衣池底的下水口堵头处，有老鼠咬堵头的咳嗤声，我就拿一根重铁棍压住堵头，老鼠从这里就上不来了。而后又发现厨房下水道堵头，经常不呆在堵空位置上，经常横放在旁边，我又拿个砖头压住堵头位置，老鼠上不来啦，我很高兴。可是我不知道是，卫生间马桶与地面的指头大缝隙间，老鼠依然可以自由出入，家里依然有大小老鼠，黑灰老鼠出入，甚至把我家当成了乐园，因为我家有粮食，有菜，有倒入下水道的饭渣，菜渣，有吃的，老鼠不会走的。而我天天做饭，炒菜的香味，蒸馒头的香味，炒米饭的香味，芝麻油的香味，亚麻籽油的香味，烤红薯的香味，都让老鼠喜欢的不行。这香喷喷的人间饭食的香味，人都经不住诱惑，何况老鼠呢。我的饭香经常把老鼠馋的上窜下跳，想和我一桌子吃饭。

       一次，我蒸好有机馒头，放在灶台上晾凉，然后背身看手机，听见灶台上有小爪子窜出声，猛然回头，看见一只灰色的小细尾巴露在小蒸锅下，我烦急大吼一声，只见一只小灰鼠奋力跳下灶台，沿着墙根飞逃;还有一只小灰鼠沿着灶台，躲在塑料袋下，我急步过去，捂住塑料袋，却还是让它逃走了。老鼠还会结伴偷盗呢。

         起先，我家的米面油都放在灶台上，方便做饭取拿。可以我睡一觉起来，总会发现，面袋子被咬坏了，面撒了出来。油壶口被咬坏，咖啡条跑到了地上，......我就找了二个塑料收纳箱，把吃的都装进去。可是我又会在一个早晨发现，塑料收纳盒口出现了一个洞，里面的洗碗手套也咬了洞。我就聪明地把收纳箱搬到了二楼里面的卧室。哇，老鼠又都进军我的卧室啦。每天，都会给卧室通风，开门窗。有时忘了关门，老鼠就钻进来，我的另一个收纳箱，也出现了一个洞。食品搬到哪里，即便是封闭的盒子里，老鼠们都能找到，它们太有本事了。一次，出门买菜，忘了关门窗。回来一看，床上有几粒黑老鼠屎，还有一泡黄色的老鼠尿。老鼠无法无天，心都要哭掉地上。我从网上买来熏老鼠的大绿丸，放在家里的各个角落，没有熏走老鼠，却把我自己熏的没地方呆。我做了抓老鼠的桶，找到笼子，炒香了花生，煎香了素肉，撒了米，放入桶中，放入笼子，连个老鼠毛也没有逮住。

        老鼠们还不满足住在下水道，还搬到了楼上杂物间，楼上客厅上方的半阁楼上。每天早上，一出卧室，来到客厅，楼下，都会看到黑色的老鼠屎或一粒粒散落，或几粒沾一起，形状似东北长粒香大米。老鼠多么爱拉屎呀能拉屎呀。屋子里总有骚臭味，越来越浓。我就拿着扫帚簸箕去到杂物间扫出来小半簸箕黑屎，又去冰箱后面，柜子后面，墙边长椅后，扫出来一堆，然后拖地，然后喷消毒液，家里到处喷，天天喷。

      老鼠成了我挥不去的烦。它们英勇而有本领。我看见一只小猫大小的大老鼠飞掠过邻家的房顶，我惊呆了，想武打小说里的飞檐走壁就是这么的惊险，滑一下，稳住继续奔。我看见小老鼠，爬上地面的洗手台支柱，顺溜翻上洗手台，沿着墙，爬到了窗棂上，爬到了穿在窗顶上的网线上，沿着墙上网线，顺溜的爬进屋里，最后在网线终结处，卫生间门口一跃优美跳下，钻进了马桶与地缝，小尾巴的尖儿也迅速消失。我看见黑老鼠从一楼的楼梯扶手上直上二楼，爬上衣柜，跃上支在半阁楼的梯子，上了阁楼。那动作灵巧流畅，体操奥运冠军都自愧不如的......

          一次，我在楼下嗑瓜子，瓜子香诱惑来老鼠。老鼠胆大包天，浑不把我当回事。二只窜到我面前，一只在我身后，想吃瓜子。我一跺脚，三只小老鼠掉头逃跑了。而后我又上楼，坐在卧室的前的过道里继续嗑瓜子。这会子从屋顶上窜出来一只大灰鼠，大概十厘米多，瘦长皮垮垮地松。它奋不顾身沿着梯子就往下爬，立在我对面。我大嘿一声，它掉头爬上了梯子爬上了房檐，还不甘心，还伸头看我。我也看它，和它对视上了。小尖头，小尖嘴，黑溜溜的小眼睛亮亮的，心里升起来一种亲近理解，对老鼠讨厌感消失了。它不过是一个生灵，拼命只是为了活着。是条命就都想活着，都想吃得香一点，住得好一点。它们为了生活飞檐走壁，奋不顾身，英勇无比，也是生活不易呀!我竟然有点鼻子酸，仿佛看到了我自己为了活着奔走的艰辛。既然上苍造就了这样一种生灵，就给予它们生存的权利。每一种生灵都有活着的权利呀!活着是一件不得不做的本能呀。

作者简介

万木春原名万树东，新疆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人。70后。年轻时候偶有文章发表。年轻时候为了生计奔波，步入老年，重追文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