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花的思念
作者/制作:成一
诵读: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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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离开我十九年了,
每年去看望她的时候,
总是奢望能带上一捧槐树花。
怎奈清明时节的北京
并不是国槐的花期,
每年总带着遗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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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我又梦见回到老镇,
清晨的小街格外安静。
夜雨把一切都浸润了。
石板路是湿润的,
路边的国槐是湿润的。
槐树花被夜雨打落了一地,
满地的槐树花
和荡漾在空气中槐花的香气,
让我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
那是和外婆在一起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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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街并不长,
从北到南不足两公里。
小街中部一条向西的小胡同
走到最里面的大杂院就到了我家。
一间半小平房,
就是外婆、父母、我和妹妹的家。
身为教师的父母以校为家,
大部分时间只有外婆带着我和妹妹。
院子里还住着五六户人家,
因为年岁尚小,
我对老街坊印象并不深,
倒是院门处那株粗壮的槐树
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是外婆最中意的树,
尤其喜欢槐花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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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一九一三年生人,
我记事的时候她六十多岁,
头发花白,身板依然挺直。
和别的老奶奶不同,
她没有缠过足,
因此动作显得特别迅速,
每天里里外外地忙,
手脚一刻都不闲着,
似乎有永远干不完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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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早产儿,
在医院的暖箱里待了一个月才回家。
据说我就像一只猫,
手指头如同火柴棍,
那时只有外婆敢给我洗澡。
先天不足的我很快成为小街上的“名人”。
每个月外婆至少得抱我到医院去看两次病,
回来时除了抱着我,
手上还另加一大袋子中草药。
我对药有印象也是在槐花盛开的季节,
炉子已经从房间搬出来,
炉子上一只药罐子发出咕嘟嘟的声音,
外婆拿着蒲扇在炉子边熬药。
我就是她的跟屁虫,
搬了小板凳坐在她身边。
没有小孩子喜欢喝中药,
不过我知道只要是乖乖地
喝了这一碗苦的不能再苦的中药汤,
外婆便会带我去买五分钱的水果糖。
现在想来,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生活费中
挤出这五分钱的“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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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手特别巧,
全家人的毛衣都是她织的。
傍晚外婆坐在门前,
手中的毛衣针上下翻飞,
她并不怎么看手中的针和线,
眼神经常落在稍远处的煤炉子上,
上面的铸铁锅里
可能是炖咸鱼也可能是烧豆角。
空气中弥漫着槐树花的甜香,
舒服而慵懒的气氛
充满了院子的每个角落。
我坐在她身边,捧着连环画,
时不时瞟着她手里的针线,
猜测这次会给我织一件怎样的毛衣。
外婆总能织出漂亮花样,
让我在整个胡同的小孩子中出尽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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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还是做饭的好手。
那时菜的种类有限,
尤其是冬天只有大白菜、白萝卜和土豆。
外婆为了让我多吃些蔬菜想尽办法。
她是地道的南方人,
来北京前不会包饺子和包子,
她特地向邻居学习,
这样就能把白菜做成馅
让我和妹妹多吃些蔬菜。
秋天,外婆会把菠菜、茄子、豆角等
蔬菜晒成干,
等到冬天我们的菜品也就丰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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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外婆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每天晚上我都和她睡在一起。
闭上眼睛之前看到的是她,
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也是她。
小学时给我听写字词的是她,
中学时听我讲述烦恼的是她,
甚至后来我失恋了,
第一个告诉的人也是她。
我一直觉得,
我和外婆有一个约定,
她会一直陪着我。
以至于有一年,
她和小姨去上海探亲,
一走半个月,
我偷偷哭了好几回,
也暗暗埋怨小姨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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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九十三岁的时候离开我。
我以为永远不会走的她,真的走了,
而我赶回家的时候
竟然没有见她最后一面!
她走的时候是三月初,
北京的春天还没来,
更没有夏天才开的槐树花。
站在料峭的风中,
有那么一瞬间
我好像闻到槐树花的甜香。
我知道那是幻觉,
不过我还是希望
外婆在地下也能感受到,
她喜欢的甜香味道。
(写于2025年3月22日)
作者成一简介
成一,北京人。喜欢阅读、朗诵。相信“有尊严的生活,有智慧的思考”能够让平凡的人生少留些遗憾,因此尽管已过知天命的年纪,还时常拿起笔,笨拙地记下些幼稚的文字。尽管是个五音不全的小白,还是坚持学习朗诵,在诵读中体会文字之美。
诵读者玫瑰简介

玫 瑰,来自祖国的首都北京,中华诗园等多家平台主播,心幽朗诵艺术团导师。热爱生活,喜欢诵读。虽年已古稀,但仍觉年轻,每日倘佯在声音与文字之间,感到无比的充实。用我的声音陪伴您度过快乐的每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