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人北塔的言说与构建
——读北塔域外诗集《解域》
文|林南
摘要:诗人的自由就是诗歌的自由,与其说诗人是世界的,不如说他有一颗属于世界的心,这颗心对整个世界的文化和文明深怀同一种深刻情感,他的书写并非重现什么,而是激活一切。
作者简介:林南,女(姓名王维霞,曾用笔名墨菊),山东陵城人,居山东淄博,诗人,在《诗刊》《当代·诗歌》《中华辞赋》《诗选刊》《诗潮》《诗歌月刊》《飞天》等发表作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淄博市签约作家,著有诗集《偏爱》。
认识诗人北塔之前,我并不了解当代国内的“域外诗”写作,去年因一个诗歌活动结识,并对“域外诗”这个概念有了初步了解。域外诗是国内诗人根据个人国外亲历创作的诗歌,其中两个必要条件第一诗人必须走出国门,其二必须是是国外的题材。后来有幸拜读了他去年出版的诗集《解域》,对“域外诗”有了更深层的认知。
在我看来“域外诗”除了上述两点,还具有更强的生命力和感召力,其题材显然更加宽广,没有意识形态干扰,诗人的创作更加自由,这无疑给诗歌的触角以更多的探索可能,从这个角度说“域外诗”并非一个诗歌流派,而是一种诗歌视域,其意义之一在于诗人的心灵视野与诗歌得到共同的升维。其二,身临其境去感受、去发现、去思考对诗人创作力的激发是毋庸置疑的。其三,在诗歌的天空下作品鲜活的现场感为读者敞开一扇世界文明、文化之窗,而读者将因此获得一种“远视”。
作为有个人观点和认知的读者,我们时常会区分某首或某部诗歌作品是“天真”之作或“经验”之作。在此,无须赘言两者的差别,我们不妨来做个假设:如果一位成熟的、优秀的甚至有建树的诗人不走出国门,他(她)写了一些关于国外某些题材的作品,那么,这些作品会不会具有迷人的细节?又能不能给读者带来“在场”的艺术效果呢?毫无疑问,优秀诗人通过经验创作出来的域外诗,抒情主体与想象以及意象尚可发生一种诗歌关系,但无法发生那种充满细节又灵感闪现的微妙的诗歌关系,也就很难产生差异性的思想和思考。这正是我写这篇文章的深层支点。
诗人北塔的诗集《解域》分为亚洲篇、欧洲篇和非洲篇三个小辑,分别精选了诗人到访过的48个国家、不同时期的诗作,作品具有相当的时间和空间跨度,涵盖了人文、历史、神话、遗迹以及自然风景等诸多题材,其中的《无……歌……哭——吴哥窟物语》组诗、《拜苦路》组诗、《罗马斗兽场》组诗、以及《马丘比丘之外》组诗等,都是思想深刻、具有穿透力和震撼力的作品。这篇文章算不上评论,只是试着从以下四个方面谈谈自己的阅读感受。
一、诗人的自由或诗的翅膀
任何具有感染力的文学作品都与诗人的活力以及创造力共享一个神秘源头,那自由的、没有边界的原点是一切优秀文学作品的心脏,而诗歌本身就在那个原点的精神核心位置。因此,我们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一位真正的诗人从不是野心成就的,而是打开的或者说敞开的精神以及自由的心灵成就的。如果不是这样,诗人就无法以诗的翅膀去实现更高的自由,其作品就无法将读者领向一个解构与重建的诗境中去,诗人、语言、世界以及时空就很难形成一种同心共震。一位优秀诗人,懂得如何把读者领向那个敞开的诗歌视窗,不是让他的读者实现什么愿望而是给读者一片自信的、足以抵抗时间的风景。你完全可以借助诗歌穿过那片风景抵达更远处,也可以在风景中强化你的心智和思想层次:我这首诗是三国分治时的笑脸/在统一公园里无处安放/哪怕我没有在现场读出/它也是深藏于鱼腹的尺素(《坐5小时车,只为去临津阁读一首笑脸诗》)。想象一下诗的脸孔与三国分治之间的相互关联的偶然性,便可以清晰地看见诗人那颗心灵向内与向外的双向自由。
我们阅读一首或一部作品时,分析每个诗句是没必要的,墨西哥著名诗人、作家奥克塔维奥·帕斯常说:“诗是不可解释的,但并非不可理解”〔1〕。比起分析解读每一句诗,我更赞同由每一位读者去用心理解。在这里,我要提出的是,需要关注诗人为我们预留的打开诗歌的钥匙,它可能藏在整体叙述中,也可能在某个意象或元诗语素中,无论如何诗人那些具有创造性的语言将会让你听见那把钥匙的转动之声,否则“和平的原子弹”就炸不出遍地的绿洲和花朵。那被流放的梅花、暗哑了的乳房、萌芽儿的石头、宇宙的肚脐眼、下嫁给乌鸦的云,那轻如一吻的小舟、谣曲般流淌的血、太阳的镰刀、悬着一滴酒的葡萄般的巨石……,因为诗人赋予的思想、精神和情感而有了心跳和呼吸甚至有了颇具辨识度的气质。在诗人细腻而又不失开阔、豪放的笔触下我们能够感到语言本身的个性。我们知道,人的疑问、更具体点说诗人的疑问,世界和社会从来不会给出任何答案,这也许是诗的思考和探索之一,诗人并不致力于解决这样或那样的疑问,当他用诗歌与之达成某种平衡,我们能感知甚至“触摸”到属于诗和诗人的境界:上帝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做成了夏娃/而我用我的左右各一根做成了神与魔 (《无……歌……哭(组诗选)——吴哥窟物语》其四:蛇精)。
这是一组厚重、深刻、并具有兼容性和延伸力的作品。只要我们对诗人笔下的那些物像和意象用心凝视一小会儿,就不会离创作本源太远,那么这组作品就会让我们感受到活跃的、充满生机的诗的脉动。无疑,那双语言的、闪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羽翼”已向着世界和时空张开。诗人的自由就是诗歌的自由,与其说诗人是世界的,不如说他有一颗属于世界的心,这颗心对整个世界的文化和文明深怀同一种深刻思情感,他的书写并非重现什么,而是激活一切。好的诗歌作品不仅能容纳时间,还能吸引别样的引观察和思考,我们看见那只鹰的飞翔,正打开天空的辽阔,正无限地缩短一切存在与诗歌、以及神性的距离。
二、诗的言说
某种程度上说,诗歌是心灵的映照与投射,诗人的理解力、感受力,诗人思想深度和精神广度决定了诗歌的力与美。一位自觉的诗人总是要求更好的自己,在此基础上,他是警醒的,他的言说往往不会去迎合什么,他更喜欢孑然地开辟那条让物象走向意象的曲折小径,诗人力求给引导我们体验一种有难度的美学,正如德国作家、诗人赫尔曼·黑塞所言:“无法达成的目标才是我的目标,迂回曲折的路才是我想走的路”〔2〕,我在阅读诗人的作品时,能感受到那种迂回着的、回声般绵延不绝的诗学张力。这条小径是诗人把自己变成一支敏锐且方向明确的笔去行走、去发现并与语言通力合作的事业。对诗人来说语言就是被赋予了另一种视觉和听觉的自我(为了不重复别人和自己或者有别于一切已有的)作品和诗人才能抵达一种共同的高度。诗人北塔的这部诗集仅《解域》这个名字就有多种解读的可能,它是一部诗集名也是一个哲学概念,你也可以把这两个字理解为一种精神的变革与诗意的更新。毫无疑问,诗集封面已是一个起点,诗人的言说已经开始,当我们发现这一点,就已经置身于诗歌的言说领域:我的萌芽是石头的狂喜/我的出生是艺术的剧痛/我的成长是历史的支离破碎。——(《无……歌……哭(组诗选)——吴哥窟物语》其一:菩提树)。我们看到,诗人正是通过“我的萌芽”与“石头的狂喜”建立一种必然关系去完成言说,正是这微妙之思让诗的言说把主题意象“菩提树”领出了读者的预期和想象之外,诗歌所指和能指皆深具独创性以及鲜明而广泛的感受可能。
当然,在整部诗集中诗人言说的不止是主体意象,也不止是某个国家的文明和史诗,而是艺术、情感、志趣、感官和心灵的觉醒意识,当我们具有相应的感受力,这种言说就会以独特方式与我们的个体生命建某种立内在联系,从而让我们获得多重的、交融的美学体验。诗人言说的方式很多,修辞、手法和诗的声音也很丰富,值得注意的是,诗人为我们呈现的戏剧性以及超现实性:转身就是门、门、门/却一扇都打不开/门外就是花园/诗却成了花的陪葬品——(《诗成了花的陪葬品——阿赫玛托娃故居印象》)。迅疾的节奏和陡转的诗境,让读者感受到一种峭拔和冷峻的戏剧效果,这几乎不是在言说,而是诗人领着他的诗歌与现实完成了一次主动的遭遇。我们再读一个超现实性的诗歌片段:她们在敦煌已经被世俗的烟火熏黑/在吴哥窟,仿佛重新经历了水/这些来自混沌和动乱的天使/在即将飞离漩涡时/还要用翅膀去亲吻那破碎的海面——(《《无……歌……哭(组诗选)——吴哥窟物语》其十:飞天》)。显然,诗人言说的原动力不在于主体意象给出的信息和意义,而是把主体意象从它自身契入的那个文学的、艺术的世界中唤醒,并使它与当下这个存在的世界重新发生交织关系,只有这样,诗歌才以多维的、不受束缚的言说展现艺术本身的神韵和风采。同时,一位诚实的诗人也是敢于正面自我和人性的:我隐约觉得祭司和法师要害你/我不会把头脑交给他们,可是/当人群齐喊钉死你时,我的喉咙/也痒了一下,我也附和了一声——(《拜苦路(组诗)——致耶稣》第一站)。我们从来不需要一个完美的诗人和一首完美的诗歌,我们一直在寻找一个坦诚的、勇敢的诗人和高度契合他内心言说的诗歌。不妨再做个假设:诗人的言说如果到“我不会把头脑交给他们”为止,那也不失为一个完整的且具有深意和留白的小诗节,而诗人并不满足于此,他进一步言说了“众我”,言说了一种“恶”,这种“恶”往往不是主观的,它具有人的从众性,从另一个角度说,它是一种不得不为之,是一种普世的悲哀。
诗人言说的内与外、经验与想象、现实与可能并非线性的、各自为营的,它们有时会以立体的形式出现在同一时刻:橄榄树林被枪声振颤了好一阵子/终于恢复表面的平静/似乎只是损失了许多叶子/至于橄榄,哪怕掉下来/也会被捡走,被拿去榨油/此后的旅途是琴弦/断了还可以续/直到马在海上、船在山中——(《马在海上、船在山中——洛尔迦之家(组诗)》之七)。在这一诗节中橄榄林、枪声、旅途、琴弦、马、船以及山和海,一切仿若配合默契地运动着,它们观看、聆听乃至洞察和思考。诗人不受束缚的言说简短而跳跃,仿佛诗歌本身在以最节俭的词语增加它自身的延展性,诗的言说如海上跑马,山中行舟,之后是展开的广大宁静,而所有的喧嚣都在这宁静中沉默而生动地活跃着。当那些不可言说、不可能、以及悖论的艺术都在其中沉默地运动起来,我们知道诗人的言说既是诗歌的馈赠。
三、诗人的构建
太阳的每一句话都是镰刀/催促万物加速成熟/然后用万丈光芒收割/连他脸上的皱纹都是圈套——(《太阳石》之六:死神)诗人最重要的能力之一是创造,好的诗歌不是重启历史而是重新构建起属于世界和时空的艺术伦理。就一部诗集而言,无论其语言具有多大程度的陌生化,构架多么独特,完成度多么高,如果整部作品没有给读者带来一种完整的、全新的艺术秩序,那将是非常遗憾的。我们在诗人的这部作品中时常能感受到这种秩序,开头引用的这四句诗歌,承载着生命的悲剧和失败的知识,我们惯常的认知被打破,太阳不再是为万物提供光和热的奉献者,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收割者,在这一诗节中,诗歌的实验性和创造性是可感可触的。
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约翰·济慈说:“耳朵听过的旋律是美妙的,但未被听到的旋律更美妙。”〔3〕,当诗人主动去呈现一种寻常事物没被呈现过的内涵或声音时,他无疑能让诗歌触角伸展到存在的最深处和最远处,一切不可琢磨,毫无把握将以或陡峭、或灵动、或跳跃、或俏皮的方式排列在诗歌的星空上:那在石碑上斜躺着的/是被文化冻僵了的福音/像一条冬眠的巨蟒——(《被废弃的教堂》)。诗人的抒情虽然在现实世界里有相应的对应物,但诗歌为我们铺开了更高的现实。通常情况下创造未知是冒险行为,对于不可把握的事物的呈现需要一种超常的感知和理解能力,这正是有趣又有自信地重建另一种现实的作品的魅力所在。当然,这样一首作品的成功有赖于诗人更广阔、更丰富的综合能力,他必须什么都经历过,又有能力让一切重新开始,正如下面两小节诗歌片段:我早就想好了,再往前走一小段/就原路返回到白葡萄酒和车站——(《希腊!希腊!(组诗)——向埃利蒂斯致敬》)。而你选择安坐/像一颗新星/安坐于旧式的天空——(《独立猫》)为我们呈现的状态,并不是时代和生活能为我们呈现的状态,而是艺术的灵魂在创造。
诗歌的声音要想优于客观存在,有时会要求诗人自觉地做减法。我们能从以上简洁的诗句中感受到写作的厚度和反时间性,正是因为诗人出色地“放弃”精神。作品的留白越大,外延就越广,读者的参与度就越高。从另一角度说,当诗人不再过度关注语言自身的质量和既定的秩序,诗歌就开始了艺术的感知和思考,诗人写下的每一句诗就得到了更好的延续。
我们的此在和世界以及时空的存在之间充满了失去和不确定,在不断学习与之共存的过程中,诗人无疑敏感于此并主动地去接纳和理解,而诗歌的核心美学之一便是“歧义”(另一种不确定性),因此也可以这样理解,诗歌在我们和世界之间建立某种交流,进一步说,诗歌就是对世界和时空的一种重建,诗人说:这被战火摸黑了的城墙/似乎是把所有的塔都抱在了怀里/然而,无论你在上面涂什么鸦/都生不出另一座更高的塔——(《塔林志》)。我反复读过的诗歌里都会有这种声音,它具有清晰的音阶又余音不散,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诗人在语言中保持一种类似于音乐的不等式起伏,这就是诗歌的呼吸。我们来读下面这首诗:这些从一开始就被抛弃的下脚料,跟顶梁柱来自同一个矿场,如今又跟倒塌了的顶梁柱混在了一起。从区别不大,到迥然不同,再到差异很小。石头社会没有那么僵硬的等级制。/它们同样被大地承载,同样被天空青睐,被羽蛇缠绕。/它们才是历史最忠实最有力的书写者,而我充其量只是一个抒写者——抒发点个人的情思,或哀或怨,如此而已。历史从来没有全部,除非我跟石头合作。——(《玛雅文化遗址》)。在这首作品中,“石头”这个意象兼具社会性和时间性,诗人收笔时给出的那个“除非”,其实也是一种不确定,但它又是一种慰藉,即使不确定和慰藉之间那条鸿沟不可逾越,诗歌也已在言说的维度上伸展开了它的触须。只要走进诗人重建的世界和时空,领略诗人的创造力,就能发现诗歌究竟诞生于究竟何时何处。只有抵达那个内外通达的阅读阶段时,诗人的思想和诗歌的美学才会同时对我们显现,缓慢的、渗透性的艺术才会持久地通过我们认知的窗口,诗人没说出的话才能自愿地与我们不期而遇。
四、《解域》的世界性
我赞同诗人在可能的状况下尽量走出去、打开视野,更赞同诗人将广博的存在与自我的存在有机地高度融合,诗人北塔的“域外诗”写作无疑给读者提供了另一种角度看见并遇见世界的机会,也让读者在作品中发现了进入一种“广角”言说和方式。
事实上,没有哪首诗歌是在纸上完成,我们阅读一部诗集,其实是阅读一位诗人,同时也是阅读自身。在《解域》中,我时常获得一种“向内”和“向外”的自由转换。我们知道,文字本身并没有感知和感受力,只有文字成为诗人的语言,万事万物才有可能活在诗歌中。当我们用心阅读一部诗集,那些活在诗歌中的事物就以诗的盈溢之美拓展并丰富了我们的生命。优秀诗人的态度和观点是多元的,他的创作是面向时空和世界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域外诗”写作也是“无界”写作。一颗心的重量在整个时空里几乎可以忽略,一颗心的深广可以是世界和时空的总和。在这里我无法一一展开来剖析诗集中众多的佳构和诗篇,从语言到诗篇再到一部诗集,《解域》通过多维呈现已经实现了诗歌的目的,既有精细的思想脉络,又有广阔的诗歌视野。在不断深化对人性、物性、世界性认知的同时,通过言说的自信、通过开放而充满感召力的诗意,为我们展现了不一样的时空。
在阅读过程中,“域外”因在“域外诗”的半径内,而不再遥不可及的,它们以诗歌的思考、呼吸向我不断地、全新地敞开,从这个意义上说,《解域》也为读者提供了一次漫游,当我们沉浸其中,世界是一次次超越距离和时间的抵达、是一种深度的心灵体验。一位真正的诗人和一首真正的诗歌作品应该同时是世界的、时空的、心灵的,并且是不可能被“完全解读”的,作为诗歌写作者和阅读者,而不是专业学术评论者,对于《解域》我的理解和感受未免浅薄、我的解读未免偏狭,如果您也热爱诗歌,也拥有探索和敞开的心灵,那么对诗歌最好的爱就是去读它!最后,让我引用诗人的一节诗来结束这篇文章:我可以缺氧,双腿像灌满了铅/我的诗必须充满氧气,矫健/犹如参加汽车拉力赛的轮胎——(《马丘比丘之外》)。
参考文献:
〔1〕出自奥克塔维奥·帕斯《变之潮流》中的《总结》章节,引自《二十世纪外国重要诗人如是说》王家新 沈睿编选 河南人民出版社 1992
〔2〕引自赫尔曼 ·黑塞《堤契诺之歌》窦维仪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1
〔3〕出自约翰·济慈《古翁颂》第二节,该作品有多个翻译版本,此版本引自《十扇窗》简·赫斯菲尔德 王家新 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22
林南,女(姓名王维霞,曾用笔名墨菊),山东陵城人,居山东淄博,诗人,在《诗刊》《当代·诗歌》《中华辞赋》《诗选刊》《星星》《诗潮》《诗歌月刊》《飞天》等发表作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淄博市签约作家,著有诗集《偏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