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读书干杯
冯喆
我于上世纪1965年开始上小学,是村里一位名叫登金的爷爷带我踏入学校的,直至今日,我都难以忘怀。1976年6月25日,我高中毕业,整整十年的“文化大革命”,我全程经历。当时,老师们被打成“臭老九”,教学积极性自然不高。学校没有升学的压力,学习氛围也不紧张。那时,学校整天组织大批判或者开展开门办学,根本无法安心念书。不过,由于家庭贫困,加上淳朴乡亲的谆谆教导,我自幼便对“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黍”深信不疑。所以,我从小就没有其他特别的爱好,唯独热爱读书。
那个年代,要找到好书极为不易。一来没钱购买,二来难以借到。许多优秀的书籍、名著,被打成了“大毒草”。好在我们村有一位老三届毕业生,毕业于市三中,据说当时是三中红卫兵司令部的司令,颇具权势。他从三中图书馆弄来一些被视为“大毒草”的书,实际上都是中外名著。我阅读的大部分书籍,都是从他那里借来的。今天借到,过个两三天就得还回去。有时,我还会给书包上书皮。后来,我才真正体会到“书非借不能读”这句话的含义。我还从表姐(同样毕业于市三中)、同学、老师那里借书,只要觉得某本书好,就会想方设法借来阅读。
我读书从不挑时间,总是见缝插针:走路时读,睡觉时读,上课时读,课间休息时读,帮母亲烧火做饭时读,下地干活时也读……读书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村里的人都把我当作读书的榜样,家家户户都拿我读书的事来教育自家孩子。正因如此,许多调皮的孩子都不太愿意和我一起玩。
那时,家里用的是柴油灯,后来条件稍好一些,才用上煤油灯、罩子灯。晚上,我把小煤油灯挂在墙上,躺在床上看书。那次,我从表姐那里刚借到一本《红旗谱》,一来书的内容精彩,二来想着尽快还给表姐,所以白天看,晚上也看,几乎是连轴转。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把灯从墙上碰了下来,灯油洒了,被子也被点着了。我只感觉身子底下发热,硬是用自己的身体把火压灭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着实吓出一身冷汗。褥子角被烧了一块,幸亏及时把火扑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离高中毕业还有十来天的时候,生产队竟然选拔我当队长。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深感责任重大,便去找二叔商量。二叔说,队长这活儿,好汉子不愿意干,赖汉子又干不了,还劝我趁早别接这差事。恰好那时传来恢复高考的消息,我便去找支部书记,委婉地表达了自己不想当队长,想专心复习备考的想法。大队十分体谅我,居然把我安排到了大队林场。那可是个轻松的活儿,一般人可没这待遇。到了林场,场长更是照顾我,安排我专门看管果木,实际上是让我能专心复习迎接高考。当时,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考上大学,报答那些关心、帮助我的好心人。
于是,我更加努力地读书,熬夜到半夜已是家常便饭。我住在林场,这里离村庄足有二里多路,没有人来打扰我。我用的是场长的办公桌,晚上点的是林场的煤油灯,而且是一盏带罩子的提灯,也就是小马灯,不怕风吹。我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读书的劲头也更足了。到了上世纪1976年9月,参加高考复习的人越来越多。当时,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复习,不清楚复习的内容和方法。那时的联合校校长,也就是教育组的张主任,竟然让许多学生到我们村林场来找我,学习我是如何复习的,我一下子成了全公社的名人。这都多亏了我平日里刻苦读书啊。
由于我读书多,在学校念书时,语文成绩特别突出,尤其是作文,深受语文老师的赏识,常常被当作范文在班里朗读,还让同学们背诵。那些学习不太好的同学,常常因为背不出我的作文而受到老师的批评,他们因此怨恨我也是常有的事。
后来,我先后考上了中专、大专,成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参加工作以后,我始终没有放弃读书,这也让领导和同事们十分钦佩。再后来,我成了单位的业务骨干和业务领导,这些成绩的取得,都得益于我一直以来刻苦读书。
现在,我的学习和写作,大多在电脑上完成,但我对读书依然情有独钟。枕上、厕上、路上,依旧是我读书的最佳时间。啊!我这辈子,注定要与读书干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