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师
作者 李琼惠
主播 一 萍
我小学时的同学现在大都成了爷爷奶奶,但他们童稚不减当年,涮微信,玩抖音,一个个都是新时代的追梦人。一次同学聚会,我因为要照顾生病的父亲,没有参加。虽然没能参加难得的同学聚会,但第二天,就收到他们转发给我的视频、短信。一段视频,一条短信, 就是打开岁月记忆闸门的金钥匙。大伙传得最多的信息, 是怀念陪伴我们一起走过人生第一站的老师。
我的启蒙老师,是一位从城市来农村支教的知识青年,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 ,取了一个男娃娃的名字马阳志。人长得很漂亮,扎一束马尾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脸上有几颗淡淡的雀斑。说她像村头盛开的那朶火红的石榴花,一点都不为过。
马老师是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来到我们村的第一个城市姑娘,我想,这只百灵鸟会不会来歇个脚又飞走了?其实是我多虑了。马老师就像她的名字那样,她要在农村这块广阔的天地里,书写她的壮志情怀!
那时候像我们这样的农村孩子上学是很艰苦的。学校离家很远,不像现在上完课就可以在食堂吃饭,我们的中午饭都是很早起来做好带到学校去的。放学后,马老师像大姐姐一样,把我们叫到她宿舍里去把饭菜加热。由于她是回族,她专门买了一口新锅来给我们用。吃完饭还烧开水给我们喝,告诉我们要养成喝开水的习惯,说喝生水对身体不好,万一生病就不能来上学了。马老师对我们这群农村孩子生活上的点点滴滴关心,她是在用行动教育我们,一个有文化 ,讲文明的农村,就要靠我们用知识去改变它落后的习俗啊!
我记忆中的马老师,在课堂上她是一位一丝不苟的严师,下课后,她真的就是一只能歌善舞的白灵。她来到我们这所偏僻的小学,可她还从城里带着一双我从未见过的芭蕾舞鞋, 叫我穿上试试 ,她教我跳舞。这是一双漂亮的鞋,足尖很硬,跳舞时脚尖要垂直着地。我穿上,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跳舞了。可马老师却鼓励我说,其实跳舞一点也不难,就像你们学习知识一样,只要肯学,找到要领,你们也一定能跳得好。她边说边穿上那双漂亮的舞鞋,为我们跳了一段舞剧《白毛女》中《北风吹》那个片段。她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飘逸。从她言传身教的行动中,我𢤦得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的道理 。
马老师还善解人意,为同学解惑。我们上学的时候,校舍严重不足,远近三个村子的娃娃,只好合併到我们这个学校来上课 。班上有个男生,也许是农村的习俗,家里一直沿用他的小名四狗作学名,他姓张,学名就叫张四狗。每次发作业本时,叫到他的名字,全班都会哄堂大笑,他为此很自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马老师很理解他,并教育我们,名字只是识别一个人的符号,不能因此而取笑他,并根据当时全国都要向解放军学习的形势,给四狗取了一个既响亮又适应新形势的学名:张学军。他的家长听了非常高兴和满意,说以前农村的封建习俗认为,给娃娃取个贱名才好养活,所以才叫他四狗。马老师真是懂我们农村人的心啊!从这以后,四狗再也不悲观泄气了 ,张学军这个名字,激励他认真完成学业。据说他后来在各方面都很有成就。我有几十年都没见过他了,假如我们再见面, 叫他一声四狗,他和我一定都会打心里想念我们朝夕相处 ,师爱如母的马老师!
马老师在我的心中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是,她教会了我们要自食其力,靠双手把贫困交给历史,用劳动换来自已的幸福。我们读书那时,不仅学习条件差,更重要的是要办一件事,半个铜板都拿不岀来。可正因为这样,马老师才组织我们勤工俭学。课闲时,她会带我们到村后的山上捡菌子,在学校的空地上点玉米,种麦子,等到有收获了,我们就把它变成钱,作为我们活动的经费。
我们这些山乡里的孩子,从来不知道城里的样子,马老师就是用我们的劳动所得,组织我们从呈贡坐火车到昆明北站,穿过叫米厂心的一条小街,去园通山看动物,游花海,马老师还和我们在养天鹅的池塘边照了一张像,可惜这张照片,没有找到,只能成为留在我们幼小心灵中的永久记忆了……
时光荏苒 ,日月如梭。到我们上五年级的时候,马老师就返城了。那时的我们,太单纯了。老师走那天,大家只知道流泪,却忘了问老师的住址。等我们长大了,懂事了,到处打听,知道马老师好像住在紧邻正义路的威远街。我们带上她执教时就喜欢的呈贡的桃、梨等水果和自己种的新鲜蔬菜,土特产品去看她,四处打听,都没有找到她。
如今的威远街已改昔日样,到处是高楼大厦。我们也由原来不懂事的山乡娃,变成了 爷爷、奶奶。然而,变了的是岁月,难忘的是记忆……
我的耳旁仿佛响起了时下一首难忘的歌:《老师我想您》 。马老师,你在哪里?是你教会了我们,人该怎样做,路该如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