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气晴好,闲来无事就拽着爱人上山。
上山是想采摘酸枣芽,烤制茶叶。而想采摘枣芽做茶这个想法,源自朋友圈听雨兄发的一篇配图说说。看着他们夫妇从采摘到炒制,尤其是最后喝着自制茶叶的舒爽,那种恣意,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得到。
心里痒痒的。和爱人商量着,也想试试。
问了度娘,得知其制作过程并不复杂。更何况,只要走出小城,枣刺在我们这儿,田间地头随处可见,并不难寻。印象中,道旁渠边,残墙断垣,井台败屋,都可以寻到。这些尚且不算,如若到野外的荒山坡上,那更是枣刺们群居的地方,是它们的乐园。
当然,它们也生长在一些嶙峋的石缝里,陡峭的崖壁上,参差的乱石间,突兀的山岗上,蓬乱的杂草丛,沟沟壑壑里。然而,这些地方我是万不会去的。
其实,抛开这些凶险的地方,我们只需爬一次香鹿山,既可以游玩,还可在沿途中顺道采摘一些,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征得爱人同意,说干就干,我们开着小白向香鹿山驶去。
心中有事,无心于路上风景,只是和爱人商讨着有枣刺的地方。可能是时令尚早吧,路边遇到的枣刺倒是不少,可好多枣刺全身都还是光秃秃的,还没有发出嫩芽。
我和涛涛继续往山上开去。已进入四月,日间阳光强烈了些,也可能是我穿得有点厚,坐在车里就开始微微出汗。爱人把车玻璃摇了下来,我很专注地看着路边的景致,寻找着我要找的目标。
突然,一小片星星点点的嫩绿映入眼帘,我看到几棵长在路边的小枣刺。可能是向阳的缘故,这几棵枣刺通身点点滴滴,长出一些嫩绿的小芽,很是招人喜欢。
我赶紧让涛涛停车,拿着早已备好的小袋,冲下车摆好架势,准备开摘。
·2·
能在一座山上,在苍茫的大自然界中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我急慌慌地走向那几株绿。
爱人停着车,看我着急忙慌的样子,赶紧在车上大声地提醒着我,小心枣刺伤着手。我朝他一娇嗔笑,说自己亦非小孩子了,让他放一万颗心。说完就自信满满地拽过一枝枣刺,慢慢地,很是小心地一点一点采摘起来。
爱人说得不错,采摘酸枣芽就得十分的小心。
枣刺的枝丫上,满身都是刺,刚发出的酸枣芽就长在每个刺的根部。这一簇簇的嫩绿引诱着我。我避开一个个锋利的枣刺,慢慢的,小心翼翼地采摘着。将一朵一朵的娇嫩从酸枣刺上掰扯下来,鞠在手中。一小簇,一小簇,绿油油的酸栆叶盈满手心后,放到胳膊肘上挎的手提袋里。
爱人停好车,也开始采摘。我们边干边聊,说到开心处,可以毫无顾忌地大笑。这里是野外,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而这种毫无顾忌的自由自在,正是我所喜欢的。
摘着摘着,我突然想到什么,随即惴惴不安地问身边爱人,道:我们把枣刺身上的这些小芽摘了,那枣刺会不会就不会再长了?爱人被我这问题弄笑了。他说:“枣刺满身都是芽,我们采摘的几个根本不算什么,充其量就是义务为其修剪枝丫了。
听爱人这样一说,我就更加坦然了。回头再看拽过之后的枣刺上,还真是留有余地的。一些刚冒头的,都被我“嫌弃”太小,将其遗留在枝丫上。这些被我嫌弃的酸枣芽,在阳光中,整个叶子都被照得十分通透,闪着油绿绿的光。
一和爱人说笑,似乎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一不小心,食指被一个大枣刺扎了一下,钻心的疼,还不断往外冒着血。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餐巾纸,小心地将流出来的血沾掉。爱人心疼地吆喝着让我到一边休息,我却只是将擦去血痕的手指放嘴里吮吸了一下,看其不再流血,就又开始继续采摘。
·3·
很快,路边的这几株枣刺被我们采摘了一遍。
我们又回到车上,继续向山上驶去。山上松柏葱茏,平日里感觉到处都是的枣刺,如今来特意寻找,反倒是鲜见身影。也在路边看到了几棵,可瘦弱矮小的它长在高大的松柏林边,除了一些尖利的刺,通身光秃秃的,还没有发芽。我们只得遗憾地继续前行。
春天里的野外是美丽的。
田间路边,时不时会遇到一些个盛开着的不知名的野花。在地头看到了大片的秃子花,麦地里探出一支芝麻菜花,还有素白的臭橘花。蹲在路边细看,一片碧绿中,几朵蓝色小花开得喜孜孜的,星星点点的点缀着大地。我知道这是婆婆纳,她们宛若草地上探出头来的一群蓝精灵,似嗔似喜,惹人怜爱。
路边 大片的麦苗绿油油的,真像一块绿色的地毯。绿毯,我脑子里突然涌出来的这个词,也感受着这个词带给内心的颤动。我想象着在上面撒欢般奔跑,畅意地翻着滚,无拘无束的打闹,任由这种畅荡的思绪在头脑里继续。
空气中漂过来一股甜丝丝的清香,引得我目光缓缓移动,四处寻思着这香气的来源。车子刚好拐了一个弯儿,一大片油菜花展现在眼前。开得正绚烂的金黄色油菜花海,顷刻间让我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我欢呼着让爱人靠边停车。
走近油菜花地,那金灿灿的颜色好纯净,好像是被精灵的画笔涂过的一样。油菜花下边的叶子是翠生生的绿,合着花的金黄的,美极了。单调的生活有时正需要这样一抹色彩来点缀。低头细看,油菜花的花瓣有四片,微风吹过,一缕香气又悠悠地涌入鼻息。我情不自禁贪婪地大吸一口,感觉一股柔柔的香味弥留在齿畔,就连喉咙里也是甜甜的。
在莹莹嗡嗡声中,我看到了几只小蜜蜂,它们正在忙碌着,你来我往的。一只小白蝴蝶也飞过来凑热闹,围着花儿们也久久不肯离去。看着忙完这朵是那朵,在油菜花上不停忙碌着的小蜜蜂,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赶紧拉着爱人离开。
·4·
还是爱人眼尖,在车里隔着一些树竟然看到一片带芽的枣刺。
这是一片林子,只顾着高兴采摘酸枣芽,也没注意看是一片什么样的林子。如今回想起来,感觉林子里的树并不大,相对而言,那儿的一株株枣刺却很粗壮,有的甚至已有小孩手腕那么粗。
我对爱人戏称这已经不是小小的枣刺了,它俨然是实实在在的枣树。看着枝丫上的利刺,和它身上嫩芽的形状和姿态,它又分明就是一株枣刺啊。
我似乎有点困惑了。
爱人慢悠悠地一边摘着酸枣芽,一边说:这枣刺也是和人一样,我们起初在路边看到的几株,在枣刺世界里属于比较稚嫩的,它身上的刺短且娇嫩,不像这些个粗壮的枣刺,刺一个比较长而且坚挺。不过,你再看那棵更粗的,通身是光滑的,反而没有刺了。人呀,活到一定年龄,就会活明白,也会变得温润如玉,不像年轻时的毛毛糙糙的,浑身都是刺。
爱人的话让我深思。
我顺着爱人的手指,看到一棵更粗壮的枣?我不知道此刻该称呼它枣刺呢?还是枣树?它身上的确几乎没刺,长得也很顺遂挺拔。阳光透过周围高大的树,斑斑驳驳地照在它身上。它枝丫上的酸嫩芽很洒脱地迎着光肆意生长着,很是洒脱。
我想到了年轻的自己,干什么都莽莽撞撞的,遇事脾气也火爆。谁说点什么不合心意的,就立马炸起来,浑身都是刺儿,让周围相处的人,感受不到丝毫的舒服。而如今再看看身边的一些长者,一些会说话办事儿有一定品味又活得悠然恣意的人,他们大都性情温润自然。时光将他们身上的棱角磨去,经历过一定世事磨砺的他们,活得恣意而通透。这些温润如玉的长者不正是眼前这棵粗壮高大的枣树吗?哦,我称呼它枣树了。
我喜欢这个称呼。
·5·
接近中午,袋子里的酸枣芽逐渐丰满,我们打道回府。
回家途中,爱人慢悠悠地和我开玩笑,说:人家别的女人闲暇之余都是喜欢逛商场买东西,你却和我来这荒山野岭,还真是省钱好养活。
我回怼道:好养活,你还不乐意啊!说完白了爱人一眼。
回到家,爱人开始做饭,我则把刚采摘的酸枣芽取出,将其放在一个水盆中。为了更好的祛除酸枣芽中的灰尘和杂质,我往水里加了一点点盐。浸泡一小会儿后,将枣芽冲洗干净,捞出放在一旁,等待着自然沥干。这时候,爱人刚好把饭做好。
午饭后,我将一个铁锅加热,然后将沥干水分的酸枣芽放到铁锅中,用小火慢慢翻炒酸枣芽。酸枣芽在铁锅里慢慢蒸腾着,我在一旁不断的翻炒,避免酸枣芽黏连在铁锅底儿。油绿绿的酸枣芽在炒制中水分被一点一点地蒸发掉,慢慢变成深绿色。烘干了的酸枣芽,呈现微卷状,我关了火,将其摊开充分放凉。最后,将凉下来的酸枣芽装进一个干净的玻璃罐子里。大功告成。
我的酸枣芽茶终于制好了。拿出两个玻璃杯,捻一小撮新制好的酸枣芽茶,冲上开水。一股袅袅娆娆的清茶香,扑鼻而来,我很是陶醉地深吸了一下。
品着亲力亲为自制的茶,享受着午后惬意时光。这日子,一个字:美!
——写于2024年4月9日午间办公室
作者简介:
王爱芳,网名丫头,司卫平工作室文创人员,河南作家协会会员,洛阳文学院签约作家,宜阳作协副主席,宜阳实验高中英语教师。发表文字一百多万,出版长篇小说《黄花苗》,散文集《爹大娘亲》,长篇报告文学《精彩开始的地方》(合著),城市散文《宜阳宜阳》(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