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 心似那云
文/褚向平(河北)
诗人说 当春天变成
一件明亮乐器
当所有的事物渐入佳境
尤其是风 尤其是
闪在杏林的灯 思绪流动
少年恋花的蝴蝶轻轻
还有什么相约被遗忘
还有怎样的暧昧
隐隐作痛 许多人 除了心如止水
依然心似那云 结束徘徊
开始走出孤城
忧戚的美 也不因此而沉重
穿透岁月的烟雨
强烈在复苏的温暖中
繁华似乎陷进永恒
远山之上的弦月
一遍又一遍洗白晨星
接下来的日子
似乎充满了无限可能
在云影天光中放牧灵魂——评褚向平《暮春 心似那云》
暮春的风掠过诗行时,褚向平的笔尖正蘸着时光的露水,在季节的褶皱里写下一曲关于心灵迁徙的隐喻。《暮春 心似那云》以云为喻,将生命的怅惘与豁然熔铸于季节的流转之中,在“忧戚的美”与“复苏的温暖”间架起桥梁,让暮春不仅是自然的节气,更成为心灵完成自我蜕变的精神驿站。
一、意象的复调:从凝固到流动的精神图谱
诗的开篇将春天喻为“明亮乐器”,这一极具通感的意象打破了视觉的单一性,让春风、杏林灯火、蝴蝶振翅都成为可聆听的音符,构建起多维度的感官体验。“少年恋花的蝴蝶轻轻”以“轻轻”二字托举回忆,既保留了青春的轻盈质感,又暗含着美好易逝的怅惘——蝴蝶停驻的瞬间,恰是时光琥珀化的时刻。
当“心似那云”的核心意象浮现,全诗的情感脉络随之明晰:云既是“心如止水”的对照,又是超越静止的存在。它“结束徘徊/开始走出孤城”,打破了“孤城”象征的封闭与孤独,云的流动性成为心灵挣脱枷锁的隐喻。这种从“相约被遗忘”的隐痛到“穿透岁月烟雨”的豁然,暗合了云在天空中的形态变幻——既可以是遮蔽天光的阴霾,也能是折射彩虹的媒介。
二、时间的辩证法:在消逝中重构希望
诗人对暮春的书写避开了传统伤春的哀婉,转而聚焦于“复苏的温暖”与“无限可能”。“繁华似乎陷进永恒”一句极具张力:繁华的消逝并非终结,而是在记忆中获得了不朽的形态,如同弦月“一遍又一遍洗白晨星”,在循环往复中赋予时光以净化的力量。这种对时间的辩证认知,让“忧戚的美”不再沉重,反而成为心灵蜕变的养分。
诗中“远山之上的弦月”与开篇的“明亮乐器”形成呼应,构成时间的环形结构:从春天的奏响到暮春的余韵,从晨星到弦月,自然的韵律始终与心灵的节奏同频。当“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充满了无限可能”,暮春不再是终点,而是通往新境的起点——这是对“沉舟侧畔千帆过”的现代性转译,在季节的更迭中看见生命的连续性。
三、抒情主体的云性哲学:在不确定中抵达自由
“心似那云”的精妙在于其双重隐喻:云既无固定形态,又从未真正消失,它的聚散本身就是存在的诗学。诗人借此消解了“孤城”的实体性,让心灵在“走出”的动作中获得游牧的自由。这种云性哲学拒绝将情感固态化,无论是“隐隐作痛”的暧昧,还是“心如止水”的表象,最终都在云的流动中达成和解。
诗的结尾将视角从人间转向宇宙:弦月洗白晨星,既是自然景观的呈现,更是心灵澄明的象征。当个体的情感融入自然的永恒节律,“无限可能”便超越了具体的指向,成为一种对生命开放性的信仰。这种将个人抒情提升至存在论层面的书写,让暮春的意象不再局限于季节抒怀,而成为人类在时光中寻找精神锚点的普遍隐喻。
褚向平的《暮春 心似那云》是一场关于心灵的气象学观测:在云的聚散中看见情感的阴晴,在季节的更替中读懂生命的平仄。当我们跟随诗人的笔触走出“孤城”,会发现暮春的云影从未真正落幕——它们正以另一种形态漂浮在时光的天空,正如那些被岁月洗礼的心灵,终将在流动中抵达更广阔的自由。这种对生命动态的诗意捕捉,让诗作超越了伤春的窠臼,成为一曲献给心灵迁徙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