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果
阳台上有几个旧花盆，却看不到花的踪影。花盆有高有低，有大有小，款式各异，里面多是残存的泥土，一看就是残花凋谢后留下的痕迹，也是我养花失败的见证。
春节前后，老伴从市场买了点菜种子，撒在花盆里，浇水施肥，忙得不亦乐乎。那时正是冬季，室外寒风凛冽，气温很低，室内却因有暖气光顾而温暖如春，阳台虽说没有室内暖和，温度也不算低。特别到了中午，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把它的触角肆无忌惮地伸了进来，爬满阳台，像无数只温暖的手，抚摸着正在孕育菜种的土壤。
也许是感受到了人们期盼的心里，抑或是得到了水和阳光的滋润，几天后，在老伴无数次渴望的眼神中，显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绿色小点。
“快来看啊！出来了！”老伴一声惊呼，犹如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我疾步上前，睁大眼睛，没有看到什么。
“你仔细看，往这儿瞧。”
情急之下，我顺手戴上老花眼镜，降低高度，几乎是贴着花盆看。啊！终于看到了一个绿色的小点。
“知道吗？这是圣女果，是咱孙女最爱吃的。”说完又得意地说,“关键是自己种的，没有农药，真正的无公害。”
哈哈，难怪这些天她不是去市场就是在网上购买种子、肥料，原来她在默默地搞一个“希望工程”，不由让我想起我那心爱的小孙女。
历时三年的学前班毕业后，刚刚六岁的孙女就开始了她漫长而艰辛的学校生活。
一直以来，我以为孩子一生只要身心健康、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就行了，别让那么小的孩子一开始就背负着沉重的学习负担。孩子太可怜了，小小年纪，早上六七点钟就在梦中被烦人的闹铃声从床上吵醒，在爸妈的催促声中，似醒非醒地完成了穿衣、刷牙、洗脸、吃饭等规定程序，而后又在爸妈的带领下匆匆向学校进发。
值得庆幸的是，这孩子对学习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兴趣，喜欢看书，甚至有时上卫生间也要拿本书。对于老师布置的作业，都能按时完成，就是不喜欢重复做那些已经会了的习题。听老师说，她最大的优点是上课注意力集中，发言积极。所以从一年级到三年级，每次考试大都在前几名。在她家里，时常能看到她带回的奖状。尽管这样，还给她报了几个课外班，弄得孩子几乎没有节假日。如今社会竞争压力很大，家长也是无可奈何······
一想到可爱的小孙女，我就忍不住多说几句。记得孩子刚入学那阵，我和老伴一走到学校，只要是集体活动或体育课，就站在围栏外面垫着脚使劲朝里看，可是操场很大，孩子又多，穿着一样的校服，怎么也看不清。偶然看到了，那激动的心情，不亚于在茫茫夜空发现了一颗新星。孩子脸上挂满了微笑，红红的，多像熟透了的圣女果。
孩子平时和我们不在一起，上学也是父母接送。时间一长，我们就特别地想孩子，于是就等到孩子放学时，在校门口去等。看到我们，她立即高高地向老师举手示意，然后马上跑过来一一拥抱，那份情、那份爱，无疑是世间最美好的礼物。
又回到了圣女果的话题。
当那绿色的小点慢慢地膨大变成了一株株幼芽，在阳光的沐浴下茁壮成长，继而亭亭玉立，有了小手一样的叶片，在微微的和风中颤动着，摇摆着，好像在与人交流，频频点头示意，倾诉着相思之情。阳台连着书房，清晨，当我拿着书倚在沙发上消遣时，一抹绿色便映入眼帘，犹如回到了老家的菜园，进入了绿色的世界，迟暮的大脑也随之清爽起来，眼睛也似乎明亮起来。随着气温的升高，圣女果像是驶入了快车道，一天一个样地生长着。一天，老伴又喊道：“啊！开花了！”我闻讯观之，是啊！一小朵黄色的花儿横空出世，几天后，长出了五个花瓣，像一枚枚黄色的五角星，又像是一张张可爱的笑脸。这像谁呢？我脑海中又幻化出孙女的笑脸，那一笑一颦，多么可爱，黄黄的，粉粉的，那么吸人眼球，那么魂牵梦绕，多少个梦中，她占据了我思维的所有空间，也牵动了我全部的情感。那黄色的花瓣，多像是她送给奶奶玫瑰的小手，又像是她在领奖台上那张迷人的笑妍。
又过了多少天，我几乎可以用枝繁叶茂来形容了。花盆里的圣女果虽然享受不到大田里的阳光雨露，也会茁壮成长。从早晨到下午，阳光透过纱窗，毫不吝啬地把它的光和热投送到圣女果的身上，老伴又用她手中的喷壶，洒上了如雾一样的“雨露”。而不孚众望的花儿下面，一颗颗绿色的果实诞生了，一嘟噜一嘟噜，像一串串绿色的葡萄，开始在窗前晃动、炫耀。此刻，圣女果特有的一种浓郁的芳香伴着微微的春风，氤氲在阳台以至整个房间，沁人心扉。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孙女时，她高兴地说：“到时我要来摘，亲口尝尝！”我们听了都很高兴。但是，她能来吗？之前在老家种了她喜欢的向日葵、圣女果、草莓，每次都说要来采摘，可是，一次又一次地爽约。我知道，孩子太忙了。每次当我们问她时，她总是一脸歉意地说：“我没有时间！”话语里透着一种无奈，也使我们感到痛惜和怜悯。
一天清晨，早上起来，我又习惯性地来到阳台，蓦然间，一颗红红的圣女果闯进了我的眼帘，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惊叫声中，老伴闻讯而至，立马拍照留念，上传群里，她要把这美好的时刻与大家分享。
关于圣女果的来历，民间有几种传说。其中一种说法是汉武帝一次大病不起，无药可治，后来发现一种果实，化作一道青烟飘入宫中，此后汉武帝病愈，随之赐名圣女果。据传，圣女果原产于安第斯山脉一带，是一种野生番茄，16世纪逐渐传入欧洲，17世纪传入中国。20世纪50年代以后，开始在我国大面积种植。圣女果其形圆润，其色殷红，其味甘酸，其意美好，其名高雅圣洁，不失为盘中之珍品。
望着眼前红灯笼一样的圣女果，我说，这第一颗一定要让孙女尝尝。老伴立马附和，并说，咱先不说，到时给她一个惊喜！
作者：刘正义，祖籍陕西乾县，退休干部，咸阳市作协会员，秦都作协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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