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孤独的树
文/徐妮
在那棵树下,我坐了很久很久,直到人们都离去,直到夕阳完全沉没于远山。
园子里,是一片万紫千红的景象,是一曲节奏和谐的欢乐颂。喧闹过后,有一种迫切想要的平静,我满园子寻找着那棵树,没成想,它在高处正等着我。在一个略陡的草坡上,一排树立在顶端,一棵树与另一棵树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光秃秃的树冠上伸展着一条条的枝丫,枝连着枝,勾勒出一条条美丽优雅的弧线。树上没有一片树叶,更没有一朵花,只见嫩嫩的枝丫上冒出一个个菡萏的花骨朵。乍一看,这一排,树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另一个季节。
人们称之为“孤独的树”。事实上,这个特别的名字源自于席慕蓉的文学作品——《孤独的树》,书中的金黄树,在瑞士。一个夏天的暑假,席慕蓉与来自爱尔兰的诺拉在漫山遍野里乱跑,而后遇见了美丽的金黄树……我脑海里不禁闪现出席慕蓉笔下的画面:“她们把自行车骑上坡顶之后,再顺着陡削弯曲的公路往下滑。”我感受到了她们的痛快,感受到了她们肆意的青春,飞扬在那片山谷间,飞向那片孤独的金黄树。
我放开脚步,一口气爬上了倾斜的草坡,上顶后发现果然也有一条蜿蜒的公路。就如同设计这园子的人,也到过瑞士的那片河谷一样,高度还原了书里的场景。我坐在一棵没人的树下,看着一群淘气的孩子在草坡上玩滑草,他们扑通一下坐在滑草垫上,肆无忌惮地从顶端快速滑下去,再一脚一脚跑上来,笑得气喘呼呼,玩得不亦乐乎。
这样的坡,这样的树,让我想起了童年,想起了故乡。那是一片可以种植庄稼的山地,同样是一个斜坡,坡上卧着一棵茂密的桃树。那是我家很宝贵的一棵树,因为枣树有很多,而桃树,只有那片山坡上的那一棵。春季,是大人忙碌农活,小孩们帮不忙的季节,我很少到山里去。只听父母说,桃花盛开的时候,整个土黄坡都被像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甚是好看。待桃子成熟的季节,就是我见到桃树的时候,那沉甸甸的桃子仿佛挂满了一树的希望和甜蜜。
父母在摘桃子时,总有一两个熟透的会滚落到山坡下。即使我对下坡怀着一丝恐惧,但每当有桃子滚落时,我总会毫不犹豫地去追逐它们,直到将桃子抓回手心里,再转身冲回到树下。继而坐在桃树下,吃着世界上顶香的桃子,听着世界上顶亲的人讲着我小时候的故事。在这片宁静中,我心中涌动着无尽的幸福和温暖。
童年的乐趣总能那样简单。一声呼唤,有家长叫着孩子的名字,那亲切的声调,将我从故乡的山坡上唤回,而那棵桃树渐渐远去,静静地立在那里……
没有谁能永远陪伴一棵树,而总有那么一棵树,会在某一个时刻默默地陪伴我们。当我走近它,总能安心地倾诉内心的秘密。那些过往的瞬间,在这棵树的陪伴下,变得更加美丽,而树,也不再孤单。
不知何时,人们都已离去,夕阳完全沉没于远山,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我身后的这棵黄金树,发出了沙沙响的声音,像是在与我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我起身面向那棵孤独的树,敬了个礼。
谢了,孤独的树!
别了,孤独的树!
[作者简介]:徐妮,生于1987年2月,陕西榆林人,现居上海。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编剧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当代青年》《新工人文学》《人民代表报》《南方农村报》《山西晚报》《姑苏晚报》《绍兴晚报》《珠海特区报》《现代家庭报》等报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