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地上的绿地
文/王大坤
在安徽怀远县常坟镇的淮河岸边,有一大片河滩地,滩地上芦苇杂草丛生,数条大小不等的沟壑,把滩地分割。在沟壑间的空旷地上,可见一些零散分布的条状或块状的绿地,远远看去犹如是在土黄色的滩地抹上的几笔绿色的油彩。那些个绿地都是庄稼地,它们的主人就是我的战友孙洪联。
我和洪联曾经在一个部队服役。离开部队复员后,他回到安徽老家怀远县务农。他先是协助他父亲耕种他家的20亩责任田,在他成家后,他父亲就把20亩地交给他去独立耕种。时光流转,在洪联的儿子长大成人后,洪联又继承他父亲的做法把自家的耕地交到他儿子手上。
土地是农民生活的依靠,他和老伴不能没有土地。在他把自家的土地传给他儿子后,他没有把自己的生活希望寄托在“养儿防老”上,而是立足自食其力。于是,他决定去淮河大堤外的河滩上开荒种地。
在河滩种地是有风险的。河滩的地势低,一旦淮河涨水,河滩是首当其冲。虽然淮河历经数十年的治理,但洪涝仍时有发生。据当地统计,淮河每五年会发生三次洪涝。由于滩地存在洪涝的风险,他们村里没有人愿意在河滩开荒种地。但洪联愿意承担河滩种地风险,一方面是生活所迫,他必须要有养活自己和老伴的生活来源。另一方面,他知道河滩种地的风险只存在夏季,不影响他在河滩的秋播秋种,只要管理好秋种的农作物,他来年的夏收就有保障。
万事开头难。河滩地芦苇杂草丛生,在几十年前的农村,机械化程度不高,他就是靠镰刀一刀一刀地把滩地芦苇和杂草割掉,然后深耕土地,耙整土地,去除芦苇和杂草的残根,清理掉洪水冲击留下来的一些大石块后,就开始播种。就这样年复一年地开荒,他先后开荒约20亩。在历经多年的耕种后,滩地终于从生地改造成适宜农作物生长的熟地。现在,大堤内的油菜花开,大堤外的滩地也是金波荡漾,大堤内的麦苗返青,大堤外的滩地也是一片绿茵。大堤内外的土地相互呼应,竞相媲美。
洪联每年生活的主要来源是靠秋种。每到秋季,从处暑到霜降,他就忙于播种小麦和油菜。在播下他的希望后,他早出晚归孤身独影地在滩地忙碌,给小麦和油菜浇水、除草和施肥,保证所有的种子能发芽,出苗,长根和壮苗,安然过冬。到来年立春,小麦和油菜从寒冬中苏醒过来。在这个阶段,油菜处于花蕾期,小麦处于返青和拔节期,正是需要营养和水分滋润的时候。为了保证收成,洪联又开始整天泡在滩地,为它们松土,锄草,浇水,施肥。此时的洪联也时时祈祷上天下雨,只要能下一场透雨,雨水就会把肥料带到麦子和油菜的根部。如果求老天不能如愿,他只有靠二只手,用最原始的工具--长把瓢,把沟壑里的水往地里舀。
在每年夏初收获完油菜和小麦后,他需要作出夏种规模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又取决于未来淮河的天气形势。在那段时间,他每天早晚都会关注电视的气象预报,那预报就如同是他夏种的圣旨。记得去年六月,他在微信里告诉我:“坤哥,当地气象台预报说,今年夏季雨水偏少,我这二天播种了二十亩地的豆角。”读着他发给我的微信,我能感受到他字里行间溢满的丰收喜悦。可一个月以后,他又随微信发给我一张照片,写了一行字:真倒霉,天气预报不准,淮河今年又涨水了,那不远处的树梢下,就是我种的二十亩豆角。我打开照片一看,淮河显得比以往宽了许多,离岸边约十几米处,确有一棵树梢露出水面,似乎是在水中仰着头喘气。就这样,一场暴涨的淮河水把他秋天的丰收希望全部化为泡影了。
尽管淮河水一次又一次地破灭了他丰收的希望,可他仍然乐观地说:“我愿意与老天赌一把,赌赢了就赚几千块,赌输了损失几百块。”他骨子里的这种拼搏精神可能源自他家乡常胜将军常遇春的故事。他自幼小就听长辈讲叙远在明朝时期,他们常坟镇上走出的一位开国名将常遇春,他英勇善战,为朱元璋建国立下汗马功劳。因此常胜将军的勇敢作战的精神早在他儿时就融入在他的血液里,以至到了成年的他,为了自己美好的生活愿景,他也敢于战天斗地。
种地很辛苦,种地不可能快速致富,但洪联从来没有动摇过他务农的初心。在改革开放的大潮里,面对农民工进城的打工热潮,他丝毫没有动摇他对土地执着的热爱,他没有加入进城打工的农民工行列。相反,改革开放的浪潮把他从一个传统的农民提升到一个能够懂得市场经济的现代农民。他弄懂了一些基本的市场经济知识,有了经济头脑,知道种什么能提高自己的收入,改善自己的生活。所以,在他的滩地上,既种粮食作物如小麦,也种植经济作物,如油菜、芝麻和豆类。通过多种种植,提高个人收入。
洪联选择务农作为他的职业,那是他的生活理念。已年过古稀的他,仍然在河滩的绿地上忙碌着,种下他的希望,收获他的衣食丰足。
作者简介:
王大坤,本人系退休人士,喜爱文学和写作。近年,有作品发表于网络文学平台或报刊。有作品参加“2024第二届炎黄杯中外文学艺术精英赛”,获得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