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读周庄
文/陈东霞
天刚蒙蒙亮,站在窗下,眺望远方。雾霭山峦若隐若现,遥望家乡方向,只能看到伏羲山模糊的轮廓。
窗前的那棵法桐趁秋天没有到来之前尽情释放最后那点绿意,女贞树冠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就连昨天开的热闹的紫薇,也想把整座城市染进江南的雨里。
打开衣柜,找到去年在苏州买的那件旗袍,拿出昨天刚买的那本新书开始翻阅。就这样站在窗前,双手捧着《水墨周庄》静静地看着,看着。王剑冰老师的文字中,水乡的粉墙黛瓦在字里行间一一铺展,灵动的江南虽未至,阅读文字时仿若置身其中,那种身临其境之感,唯有近距离接触方能抵达。
而后竟忍不住读出声来。水乡的早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温润的空气中水珠慢慢开始升腾。这样的早晨,这么优美的文字,唯有轻声朗读才能把书中韵味展现,才能深度领略周庄美景。
江南,令无数人向往的人间天堂,“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只有去过的人才能领略那种空灵之美。《水墨周庄》中其中一篇就以《天堂》命名,开篇第一句话:这是一个完全可以打开自身的地方。对!就是读到这儿,开始了轻声朗读,还须轻声,只能轻声,重一点我怕会消散那份触手可及的美感。
“无论在水的两边的石阶上还是树影下,还是躬着或不躬的桥上”,这句话刚一出口,周庄的早晨瞬时在周边弥漫,一幅立体的水墨画霎时呈现在眼前。闭上眼,小桥流水人家的水乡江南画卷,一点点在氤氲的雾气中升腾,静静的水面,没有一丝涟漪,即使船桨也在水中默默立着,不着一点痕迹。就连两岸的柳树也沉默不语,柳丝在空中舒展着柔软的腰肢,无风,它们也没有翩然起舞。仅仅一句话,就把立体的周庄描摹得活灵活现,你看文字的魅力有多大,对于一个不能随时触及的地方,透过墨香就能在字里行间觅到你沉进去就再也不想出来的朦胧之感。
许多时候我都在想,如若在江南水乡,我是否也如戴望舒笔下的那个穿着旗袍,撑着油纸伞,踽踽独行在小巷中的那位温润如玉的女子呢。
在周庄的水乡中,轻轻地朗诵着,慢慢翻过书页,经过石缝中的树,抚一下柔柔的柳丝,醉在晨光中。
对于散文有着特殊感情的我,看到美文中直抵内心的文字时,心灵的那份震颤,力透纸背,绝不是一顿饕餮盛宴冲击味蕾之后的唇齿留香所能替代。故而看到王剑冰老师的文字,莫名有了一种遏制不住的向往,一种欲罢不能之感。单纯地阅读还不够,得轻轻朗诵,还须晨雾弥漫的早上,趁第一旅霞光没有触及地平线之前,穿上与水乡融为一体的旗袍,想象此刻的自己就在周庄的桥上轻轻走着,走着……
穿着旗袍,撑着油纸伞,从小巷中踽踽独行着,没有沉思,无需思考,抚摸温润的空气,一个人静静地走着,走着。
当读《三毛茶楼》的时候,”我总觉得三毛有一个精魂在周庄,那便是三毛茶楼“。对!就是这句话,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想起为了爱情奔赴千山万水的三毛,只身勇闯撒哈拉沙漠,特立独行的她,抛却世俗的牵绊,与荷西浪漫主义地追一道道风景。想起高中时,三毛热红遍大江南北,节省下来的饭钱,都变成了三毛的书籍,即便搬了几次家,至今书柜里那套三毛精装版还在,虽然历经二三十年的光阴,书脊业已发黄,但我从未舍得丢弃,没事的时候静静地看一眼都是对她的慰藉。
而就在今天早晨,读着这里我竟泪眼婆娑,即使泪水模糊了双眼依旧没有停止朗诵,只是声音轻了许多,轻些,再轻些,这样的柔声细语才适合与三毛对话,才能抚慰她那颗忧伤的心。
不单单是我,很多三毛的崇拜者、研究者以及台湾的学者寻着来三毛茶楼,就像找到了知音。
难不成他们也如今晨的我,与三毛有着万般不舍的情愫,而在一个叫周庄的地方,即使三毛的足迹早已走远,就连空气中恐怕也没了她的踪迹,可是这些三毛的爱好者,还是跨越千山万水来到这里,来到能安放三毛灵魂的周庄,仿若来到这里,就感觉到了三毛的气息。
读的声音更轻了,语速更慢了,到了最后竟泣不成声。这样的情景,从未经历过,是为这件不能前去周庄的旗袍忧虑,还是为远走的三毛忧伤,连我自己都不明就里。
这篇文章读罢,太阳刚好从地平线上升起。推开窗,缕缕霞光缓缓穿过云层,与白色旗袍上水墨画渐渐融为一体。
[作者简介]:陈东霞,河南新密人,郑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各类媒体,著有个人诗集《且听风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