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绍平
一九八二年的夏天。
豫西农村。
布谷鸟在声声催促:“阿公阿婆,割麦插禾!″空气里弥漫着麦子成熟的芳香。
家住在村子东头的吴老汉,看到村子里已经有人开始收割麦子了,他便到自家麦田里去查看情况。麦子大部分已经成熟了,金色的麦浪随风起伏,甚是惹人喜爱,但是麦田的边缘地带还有一些青色的麦穗,尚未成熟。
回到家里,老伴吕秀英提醒他,赶紧先把场操了,要不然收割的麦子往哪放呀!吴老汉找出自家的驾杆车,借来邻居家的水桶,让儿子牵着牛,到河沟里拉来两桶水,洒在土场上,又在上面撒上麦糠,然后套上大石滚,把土场碾圧平整,最后用扫帚把土场清扫干净。一切准备就绪,就开始收割麦子了。
凌晨四点,吕秀英就起床了。她从放农具的屋子里拿出五把镰刀,在院子里的磨刀石上把镰刀磨的锋利飞快。刚磨好镰刀,老伴也起来了。吕秀英唤醒了自己的两女一儿,一起到地里收割麦子。吴老汉拿着五把镰刀,老伴左手拿上昨天蒸好的馒头,右手提着暖水壶,大女儿拿着几个茶杯一起向麦田里走去。
俗话说:莫道君行早,更行早行人!吴老汉一家人赶到自家麦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却发现村里许多人,比自己起来的更早,已经割起来了。吴老汉一家人一字排开,弯腰撅腚开始收割起小麦来了。不大一会儿,已经拉开了距离,老伴吕秀英遥遥领先,吴老汉紧随其后,两个女儿在吴老汉后面,拉开的距离并不大,儿子远远地被甩在了最后边。吕秀英最先割到了地头,转回身又帮着儿子割起来。
八点多的时候,人们感到又累又饿。吴老汉招呼一家人坐下来休息一下,并拿出馒头吃起来,吃完馒头,每人又唱了一杯开水。吃饱喝足之后,又开始干起活来。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脱下外套,只穿短袖,但还是热。好在这时候,这一块麦子也终于割完了。一家人起身回家了。
吃过中午饭,吴老汉一家休息了一下。下午两点钟,吕秀英唤醒了一家人,开始下地干活。下午的任务是把割下来的麦子运到操好的土场上。吴老汉推出来驾杆车,吕秀英绑好绳锁牛套,套上牛,吴老汉驾辕,吴秀英在前面牵着牛,车上放了两把铁叉,吕秀英特意提醒儿女们带上外套。两女一儿跟在车后面,一家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到了地里,吴老汉和大女儿开始用铁叉把麦子叉上车,吕秀英站在车上整理叉上来的麦子,二女儿和儿子把地里的麦子抱上车。刚开始两人都穿着短袖,不一会儿,胳膊上就被麦芒扎得又疼又痒,实在难受,无奈只好穿上了外套。可是穿上外套,又觉得热的难受。反正怎么都不舒服。儿子动作越来越慢,吕老汉对儿子说:“你不用抱麦子了,去砍一根圧杆吧!”所谓圧杆,就是车装满以后,用一根木杆圧在上面,用绳子系紧,防止麦子散落下来。儿子急忙拿上斧头,到离麦田不远的小树林砍圧杆去了。
小树林里有树荫,自然是凉快一些。他磨磨蹭蹭地砍倒了一棵碗口粗的小树,但树杆是很高很直的,太矮太弯是做不了圧杆的。等他砍好圧杆背到麦地的时候,车已经装满了。放上圧杆,系好绳锁,一家人向操好的土场出发。
如此重复折腾了四次,终于把地里的麦子运完了。回到家里,天已经黑透了。一家人又精疲力尽、呲牙咧嘴地忙碌了五六天,总算把种的四亩麦子,全部割完并且运到了麦场上。
全家人休息了一天。中午,吕秀英炸好了油条、麻花,犒劳一家人的辛苦劳动。
接下来,开始打场了。所谓打场,就是给麦子脱粒的过程。打场需要一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这时候,已不需要起太早了。上午十点钟左右,阳光开始发热了,把麦子摊开在麦场上,曝晒一个晌午头,下午两点钟,在大石滾上绑好牛绳锁,套上牛,在麦子上面反复碾压,以达到脱粒的目的。这中间,还需要把麦子翻两三次,才能把麦子脱粒干净。然后,开始扬场。所谓扬场,就是借用风的力量,利用麦粒重、麦糠轻的原理,把麦子抛向麦场上空的时候,风把麦糠吹向一边,麦粒落在另一边,以达到让麦粒干净的目的。
又是几天的紧张忙碌,打场工作终于完毕。之后,开始垛麦秸垛。麦秸垛就是把小麦脱粒之后的麦杆堆积起来,麦糠放在最上面(麦糠雨淋不透),最后和泥,把麦秸垛用泥抹一层。这就达到场光地净的地步了,表明麦收工作就要结束了。
十月秋风凉,早晚记得添衣裳。转眼又到了种麦子的季节了。种麦子的第一件事是藤茬。吴老汉家准备种麦子的地是夏天种玉米的地,所以在种麦子之前,先得把玉米收拾干净啰。玉米已经收回家了,玉米杆还长在地里。
早上五点钟,吴老汉就和老伴吕秀英,扛上锄头来到了玉米地,一直干到了上午十一点半,才把玉米地玉米全部挖倒了,连玉米的根须都刨出来了。中午晒了一个响午头,根须上的泥土基本晒干了,下午用锄头猛敲玉米根须,用手抖动玉米杆,让泥土脱落,然后把玉米杆抱出玉地,开始往地里拉粪。吴老汉家里有牛粪,他就从家里运了三车牛粪到地里。把牛粪均匀地撒在地里,就开始犁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