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湖天寺
房思春
发源于历山西麓,棋山东麓的黄庄河,肆无忌惮的由北向南穿村而过,把黄庄村一分为二。在村南遇到了神崮山,极不情愿地拐了个弯,向西南流去,穿过大庙洼,在马家庄村南与大汶河交汇。
千百年来,占地10余亩,海拔高度190米的神崮山,端坐在黄庄河拐弯处的南岸,看河水消涨,听水流潺潺。
据说此山是一夜之间长起来的,所以称之为“神崮山”。寻常人们还叫“万松山”。山上坚硬的碎石缝隙间长有槐树、荆棘等植物。山北脚有人们栽植的几十株白杨树。西侧山脚有高大的槐树、橡树、平柳树。平柳树每年夏季都结出一串串碧绿的小燕子;到了秋天,圆溜溜褐色的橡子果实,落得满地。山上却没有一棵松树,不知道“万松山”的名号是怎么来的,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平展开阔的山顶上,原有像人形的“大夫石”,传说此石常化为人形,行医邑中,专治疮病,十分灵验,自号“石大夫”。人们为纪念这位石大夫,明朝中期,先人们在山北半腰处修建了石大夫庙。清嘉庆年间,黄氏续修。20世纪60年代拆除。1990年又重修。庙内有石大夫塑像。
每年农历四月初九日是庙会,有人说是石大夫的生日。一些善男信女前来烧香叩头祭拜,以祈福佑。庙会上有卖纸、卖元宝、卖粽子、卖糖葫芦的。村民们每年正月有往庙上送灯的习惯,因此,正月的夜里,石大夫庙里总有明晃晃的油灯闪烁。
1965年,黄庄一村、三村两个村,共同在神崮山西侧打了1眼方形机井,并在方形机井东侧打了1眼椭圆形副井。两井相通,水可以随时互相补充。最初还没通电,配套柴油机抽水上山,两年后改用电泵抽水,浇灌南寺近百亩土地。
水泵房坐西朝东,石墙草顶,后墙紧挨椭圆形副井。中午的时候,水泵房才来到阳光下。墙上没有窗户,房内一片昏暗。进门左侧是水泵,进水管从后墙穿出,伸进副井。出水管从左侧墙下穿出,斜斜的伸展到半山腰。水管接口处用水泥浇筑。黑色的铁管子,浅白色的水泥,黑白分明,像一条巨大的蜈蚣趴在那里。进门右侧是电闸箱,上面有红色、绿色按钮。水泵一开始工作,机器声就灌满泵房,不能在里面久待。电工开启水泵后,检查一下一切正常,就反身把门锁上,到井边看水。只要露不出水龙头,水泵就不会停歇。
夏天的时候,我不敢下机井玩水,就和小伙伴们沿着输水管道,爬到半山腰的水池玩耍。出水管口安装了铁盖子,寻常用两个螺丝旋紧了,防止有人往里扔东西。每次抽水前,电工先爬上去,将螺母旋开,铁盖子立即来一个180度旋转,露出管口,在下方左右晃荡几下,很快就安静的滴溜着。然后下山开泵房门合闸抽水。
我也曾往水管里扔过石头。水管里立即传出石头与铁管的碰撞声,听上去,清脆而又深远,还带有嗡嗡声。不一会儿,一切归于平静。水龙头打不住引水,电工忙碌着灌引水。从副井里提水,灌进去就漏掉了,电工忙碌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水抽上山。
出水口有个2米见方,七八十公分深的水泥池子。上水的时候,水管子里会传出咕噜哗啦的声响,待声音消失,水就喷薄而出,如飞花溅玉一般,跌落池中。机井里的水,平静安然,可一旦给他足够的外力,就势不可挡。
池子里一下子水流湍急,打着旋,转着圈,犹如迷失了道路的羔羊,匆忙中寻找着出路。
水清凌凌凉冰冰的,我们在里面嬉戏。头顶上骄阳似火,眼前一派清凉。那清澈,那清凉,伴随着我度过了许多个夏天,至今难忘。也常常因此忘了回家吃饭。
有时候,也有小鱼被吸上来。它们先是在激流中挣扎,然后被水挟持着,沿着蜿蜒曲折的引水渠,向远处流去。它们永远不会知道,等待着它们的会是末日。它们不招谁,不惹谁,却在冥冥之中走向了未知的死亡,真是世事无常,未来难料。
水渠里的水,像是受到了无声的召唤,簇拥着永远快乐的小鱼儿,前赴后继的奔流到了南寺那片广大的土地上。
南寺,就是“湖天寺”。清《蒙阴县志》载:“湖天寺在黄庄。”何人修建于何年,已无法考证,但却口口相传至今。寺北之乡民称之为“南寺”,寺南之乡民称之为“北寺”。据老人们讲,新中国成立的时候,遗址还存留3米多高的透龙碑和石鼓在瓦砾堆中,“破四旧”运动中全部被砸。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所见到的,只有田堰地头那一堆堆绿色碎琉璃瓦,隐没在离离荒草中。夏天,我到南寺玉米地里拔猪草、刨半夏的时候,总会怀着好奇心,去那碎琉璃瓦中,寻寻觅觅,希望有新的发现。并且无端的想象南寺从前的样子,但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有脚下数不清的碎瓦片。
传说湖天寺规模不大,周围近百亩的田地是寺田,因此寺里和尚不用施主的施舍,生活也十分铺张奢华。老和尚的住室,更是雕龙画栋,富丽堂皇。寻常无所事事,也就生出许多是非来。和尚们私下里为所欲为,生活淫乱,经常劫掠过往的年轻女人,藏匿于地下室,进行作践伤害。附近村庄的百姓深受其害,但又无人敢出头举证,也只有忍气吞声。
清朝乾隆年间,当地一位刚正不阿的文人,气愤不过,遂写了状子逐级上报到京城,呈报到了刘墉手中。刘墉禀报了乾隆皇帝。
乾隆皇帝一听,也没当回事,随口说:“区区小事,罢了,罢了。”
刘墉当即谢主龙恩。下朝后,向来人传下口谕:“耙了。”
几天后,得到口谕的百姓就在寺院后面的地里挖了壕沟,将湖天寺的和尚埋了,只露了头颅在外面,然后套上牛拉着耙,只几个来回,就全部呜呼哀哉了。
一时间,百姓无不欢欣鼓舞,从此安居乐业。地方官立即把此事上报给了刘墉。
刘墉向乾隆皇帝禀报:“湖天寺的和尚耙了。”
乾隆皇帝问道:“怎么罢了?”
刘墉道:“用耙耙了。”
乾隆皇帝大惊,自悔道:“我说罢了,是算了的意思,谁知竟耙了。耙了耙了吧!”
百姓为解心头之恨,随即将湖天寺也砸了。
奇怪的是,耙和尚的地块从那以后不好拾掇。无论旱涝,耕种的时候,满地都是坷垃,如人头乱滚,据说就是当年耙下来的和尚头。1993年,在建设黄庄镇第二中学时,实验教学楼前发现有一道长长的壕沟,应是当年埋和尚的地方。由此可见,事不妄传。
1995年,黄庄镇政府修建汶源大街时,曾经从地下挖掘出两幢石碑。碑身已残缺不全,碑文亦模糊不清:一幢记载了重修湖天寺捐资人名单,一幢为湖天寺重修铭文。后来,被砸碎填做路基,再也找不到了。从此,湖天寺彻底消失了。
现如今,湖天寺所在地,学校、居民小区、医院、邮局,相继落户,到处高楼林立,人烟密集,已经成为热闹繁华的地方。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湖天寺这个名字,相信再过多少年后,也就真的没人知道曾经的湖天寺了!
湖天寺东去几百米,是孝心峪。孝心峪有怎样的故事,打听过多人,也无从说起。1976年,黄庄河改道,孝心峪成了新河道的一部分。如今孝心峪已经很少有人提起,孝心峪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迷。
孝心峪东曾有上八石、下八石两块良田。
传说北金水河村有一大户人家,乐善好施。一看风水的南方人,身患重病,无处安身,被好心的大户人家收留,并延医诊治。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加之大户人家无微不至的照顾,南方人病情大有好转,身体逐渐康复,几次提出要离开。大户人家见其还没有完全康复,就没有答应。
南方人很是感激,可是自己身无分文,无以报答主人,就想给主人看块风水宝地。
于是他整天在村庄周围转悠。有一天,他来到村庄西面,看到不远处半空中云雾缭绕,下面的两块地里里雾气升腾,庄稼长势出奇得好。并且地势平坦,周遭开阔,南临滚滚西去的大汶河。他知道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他就报告了主人。主人却不相信。
南方人就告诉主人说:晚上只要在那块地中心楔上木头橛子,第二天早上,就会自动退出来;若在地块中心放上鸡蛋,第二天早上就会孵出小鸡。
到了傍晚,南方人就去地里楔上了木头橛子,并在旁边放上了几颗鸡蛋。到了第二天早晨,南方人去地里看,只见木头橛子插在地里,鸡蛋完好如初。
他心下疑惑,却不甘心,自从干这一行,从来没有看走眼过。于是,他又连续试验了三次,一如从前。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愿赌服输,自己再也无颜面对主人了。就在一个深夜,带着无尽的遗憾,卷了铺盖灰溜溜的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其实,南方人并没有看走眼,是主人趁他还在睡大觉的时候,就悄悄地去地里把退出地面的木头橛子重新插进土里;把孵出的小鸡换成了鸡蛋,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
后来,主人花大价钱,将此地从别人手中买了过来。他的父母去世以后,埋在了这块风水宝地里。从此以后,家业兴旺,后代鼎盛。
上下两块地,无论怎样的年景,都会大丰收,并且每块地要收八石之多。于是就取名上八石、下八石。
上八石紧挨着桑家老林,里面曾经有一株白杨树。据父亲讲,白杨树非常高大,枝繁叶茂。夏天,无论天气怎样炎热,只要在树下待一会儿,就会感觉到周身寒冷。每到傍晚,群鸟归巢的时候,吱吱喳喳的鸟叫声吵成一团。他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们去树下玩,七个小伙伴才能搂过来。
有一年,黄庄街上一马姓青年,徒手爬上了白杨树。上去以后却无论如何也下不来了。后来家人们在树下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祈求树神保佑,好不容易才下来。
1965年,白杨树被黄庄街上秦木匠砍伐。树木倒地时发出巨响,五六里地外都听得到。光是树上的鸟巢,就推了五六车子。1975年,农业学大寨运动中,桑家老林被整平垫地,荡然无存。
下八石东面有一山岭。因岭西有一石桥,故名大桥岭(又名摩天岭)。石桥什么样,我没有见过,只见过坍塌后的遗迹,桥两侧裸露着石墙基石和散落的石块。河道凹陷,寻常干涸,只有夏季雨后,有水流过。水发源于历山,汇入大汶河。看河道可知,桥应不甚高大。不知是不是《蒙阴县志》里说的“舜水桥”,也未可知。岭前矗立一数丈高的自然奇石,极像一丽女,故名姑子石。旁有3米多高的雕龙碑一座(皆毁)。从南寺到大桥岭不足一里地的距离,有三座桥(另两座甚小,其实就是石板桥),因此,流传着“一里路三孔桥,姑子石万丈高,达不到摩天岭的半路腰”的顺口溜。
湖天寺西去,隔黄庄河与清源观遥遥相对(1976年,黄庄河改道,从湖天寺东面汇入大汶河)。清源观又名大庙,周围所在地称为大庙洼。清朝末年,有陈万增、王义仙曾在此为道。
蒙阴县第七区区长房连三为解决“大黄庄高等小学”校舍紧张问题,将清源观改建成学校。1919年,大黄庄高等小学迁入清源观。
1938年3月12日,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在黄庄南学(清源观)起义。宣布八路军山东抗日游击第四支队第十二中队成立。这是四支队在沂蒙山区创建的第一支八路武装,极大地鼓舞了沂蒙山区人民群众的抗战热情。
到1942年,清源观大殿还完好无损。整座大殿坐北朝南,内供玉皇大帝、观音菩萨等神位。大殿前门两侧立有两根盘龙柱,台阶前面立有透龙碑,青石磨制而成,龙游其上,形象逼真。1943至1944年,日军驻扎黄庄,新四军驻扎在大汶河南丈八丘村,两军对峙。为了战略需要,新四军派张成海等人深夜拆除了清源观。
1947年,蒋匪重点进攻山东时,左太传带领武工队,在黄庄一带,向蒋匪军和还乡团,展开了一系列神出鬼没的斗争。他的革命回忆录《山中猎手》中的《四天四夜》,就是写的武工队在大庙洼被敌军围困四天四夜,最终突出重围的故事。
上世纪60年代初,清源观还有残垣断壁、碑碣、盘龙柱子存留。1976年,改河造田运动中,全部毁坏,残存亦不知去向。1999年在大庙洼建起金鼎小区。
大庙西北是磨石山(现名凤凰岭)。1947年,作为莱芜战役中的航空坐标。为我军提供了精确的飞行导航。为莱芜战役的胜利做出了贡献。现如今已建成凤凰岭公园,成为人们休闲娱乐的好去处。在山顶广场中心修建了坐标纪念碑,向人们讲述了航空坐标之由来。
如今湖天寺、清源观等已经彻底消失,曾经面对的大汶河依旧,一如既往,日夜不息的滚滚西去。可是却载不动越来越沉重的乡愁。日新月异的今天,乡愁已成为人们无尽的遗憾和无奈。
房思春,济南市钢城区汶源街道人,济南市作协会员。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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