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凌晨的梦  

作者 陈年红  

题记：扁马系列号外之十  

没有月亮的夜晚，大地在沉睡，世界一片静谧。 

严丝合缝的暗夜被一丝虚无缥缈的异色渗入，慢慢成型，果然，渐渐成型的文聿立站在我面前。 

这老家伙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兄弟啊，哥哥我不请自来，请见谅。”我不胜其扰，心里有些恼怒：“老东西，我睡觉呢，你能不能省省，不要来了？！”这货嘻嘻一笑：“你越来越反感我入你梦乡，可你每次都把我领你去见的世面记录下来。你说，那次记录到的玩意不精彩？！你知道今天是啥日子吗？”我哑口无言，是啊，这货每次领我去的地方都是难以想象的“人”和事，而我确实不知道今天是啥日子。

 “说吧，你这次又想咋样？”

文聿立笑了，脸上的核桃皮挤的更深，那张大秦最丑陋的脸上，都快要开花了：“这次啊，带你去见识一个场景，你以后就不会觉得我丑了。”这家伙在梦境里确实是个强者，他能知道我在想啥。 

只见文聿立摇身一变，化作一只老鹰，让我骑在他的背上，一飞冲天。 

不一会，这家伙驮着我，飞到一个巨大的旱茅子上空，落在一个椿树上。这是一颗普通的臭椿，不是香椿。 

朝下望去，旱茅子里一大片熙熙攘攘的蛆蚜，朝中间聚集，而中间是一只巨大的蛆蚜，我们姑且称之为“蛆蚜王”，紧紧围着牠的，是一伙比牠小又比普通蛆蚜大的蛆蚜。这些蛆蚜子熙熙攘攘说着人话，嘴里在夸奖着蛆蚜王。 

文聿立回过头看着我惊呆了的表情，得意的笑了笑：“蛆蚜会说人话，没见过吧，一会还有惊掉你下巴的事呢，打起精神，别睡着。” 

果然，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所有的蛆蚜都慢慢幻化成人形，中间那个蛆蚜王赫然是扁马王三水，牠旁边的是我们熟悉的普德苕、龙龙娃、灰灰菜、猪癫疯等公母腿子们。 

其余的小蛆蚜，却是一些小血蚊和小毛驴们。 

而那座旱茅子也变成一座院子，门口挂着“血蚊馆”三个大字。 

而文聿立落脚的那颗臭椿，也变成一块刻着“血蚊馆”三个大字的大石头，大字旁边还有几个小字：“扁马依然是最神圣的事业” 。文聿立化成的老鹰就卧在光秃秃的大石头顶上。 

我依旧骑在文聿立背上一动不动，我和这家伙把下面的现场一览无余。文聿立当时就吓得屎尿横流，粪便从大石头顶上流到了血蚊馆三个字上。 

我悄悄安慰这只鹰：“别怕，牠们不会注意咱们的，只要你不出声。” 

三水跟前，出现了一个立式麦克风，牠直了直腰，开了腔：“今天啊，你们可知道是个啥日子？不知道吧？本来呢，我也不知道。可是前一阵子，我手下有个‘舔沟匠’专门来血蚊馆，给我说了。牠说，这是最古老的情人节，诗经里有记载。牠给我带来了两个大齐那里来我们这里打工的少女，让我和她俩谈个恋爱，也不枉这个情人节。我耳朵软，也不想冷了腿子们的心，当然了，“腿子们”前面那个字，我是不会说的，得给牠们留面子。就这样，我就把这俩女娃娃收了。为了得到她们的欢心，我死缠烂打，磕头下跪，在北土木街道裸奔，在茅坑洗澡，笊篱捞蛆蚜油炸当零食，我管她俩叫妈，折磨她们，让她们无法休息。终于，我得手了！为此，我得罪了阿姆和应子，把小扁马、小血蚊和小毛驴们给的有点扎，不过，我没有花自己一分钱，就连她俩来大姨妈用的卫生巾，都是我新收的大徒弟普德苕把牠老婆的偷来了！” 

三水顿了顿，喝了一口普德苕献殷勤递过来的水，又开始口吐芬芳：“实话告诉你们，我的徒弟普德苕，是个可塑之才，牠不过是一个村子村委会底下一个村民小组小组长手下的巷长，可是牠有学问，牠知道今天是啥节日；牠很能干，能知道我心里想啥，这俩女娃娃就是牠给我押送过来的；这俩女娃娃本来是牠要收了的，可牠想到了师傅我，就忍痛割爱，给我押来了。我的所有徒弟里面，只有普德苕是最孝顺的。” 

普德苕跪在地上，朝着三水磕了三个响头，一激动一条蛆蚜尾巴露了出来。牠磕完头，站了起来，拱了拱手：“多谢师傅夸奖，这是应该的，我还讹了一个兽药厂老板一些种猪催情粉，也给您带来了，您先用着，我听那老板说，效果好着呢，种猪用了变猛虎。” 三水皮笑肉不笑的收下那些药，朝普德苕投去一个赞许的表情，普德苕激动的就像泰迪见了黄酱。 

三水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女娃，她俩好像行动受到了限制，瑟瑟发抖。 

三水朝“人”群扫视了一眼，又开了腔：“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你们也身在其中。刚才，血蚊馆变成了旱茅子，咱们这些扁马、血蚊、小毛驴们，也都变成了大大小小的蛆蚜子！这才是我们的本来面目！普德苕，你说，你刚才一激动，露出了啥尾巴？我看的真真切切，你露出了一条蛆蚜尾巴！所以啊，你是天生的扁马！蛆蚜长尾巴，是老蛆蚜，快成苍蝇了，你啊，很快就要迎来美丽的蜕变了！你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成为一只美丽的红睛绿头大苍蝇了。” 

牠又指了指那块刻着：“血蚊馆”三个大字的石头：“就连咱们这块刻着“扁马依然是最神圣的事业”的石碑，也变成了一颗臭椿树！”说到这里牠和众人抬头望向那块石头，这一看不要紧，牠们发现了石头顶上的老鹰和老鹰拉到“血蚊馆”三个大字上的屎，立即鼓噪起来，文聿立见势不妙，立即起飞，在血蚊馆上空盘旋两圈，瞄准，投弹，一泡屎直接投下，准确无误的投进仰头大喊大叫的三水嘴里，驮着我扬长而去。 

醒来，在手机上看时间，凌晨四点半，查日历，原来真的是上巳节。我睡意全无，把这个梦赶紧记录下来。 

电话铃声响起，是文聿立得意的笑，他问我怎么感谢他，我说以后提到你，也用“牠”字，这个字可是你老东西给我教的，嘿嘿嘿。他说不行，不准这样对待他，又让我请他吃个特色犒劳一下。

我没好气的告诉他：“送你两道菜：油炸蛆蚜子，凉调鼻痂子！”  

2025年3月31日上巳节凌晨4点半  

注释 

1、这是梦境，不是现实。 2、今天是上巳节。 

3、普德苕的巷长是骗来的。

4、舔沟匠：舔沟子的老手。 5、黄酱：小孩拉的粑粑。 6、梦境毕竟是梦境，有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7、普德苕有个特点，听到一点知识就卖弄。 

8、旱茅子：旱厕。茅子：厕所。

9、梦境，不代表现实，请注意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