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乡情之四
难忘乡愁
杨自坤
慈母泪
接到母亲病重的电话,我马上回到了老家薛庄。
因为很多人对我母亲的病不了解,认为是传染病:忌碗筷、如避瘟神、我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看到母亲正喝豆浆,我对母亲说:娘,锅里豆浆太热了,我想喝你碗里的豆浆,她不给我。我不由分说,从母亲手中端起碗一气喝下,别人都目瞪口呆。
我不能让母亲临终生活在人们嫌弃的目光里…我亲自给母亲擦洗…我知道没有几天尽孝的日子了。
母亲出院后住在我家。有天早上,看到地上有污物…。我问母亲?她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承认…我含泪清扫干净后对母亲说:娘!别说你来不及了污染地面,就是排泄在床上,我也应该给你洗啊。小时候你不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你什么时候嫌弃责怪我?
舅舅们来看望,母亲对她娘家人说:我儿子在我身上已经尽孝了,我死后你们不要为难他;母亲又对我说:我早就受够罪了,要不是怕给你落个坏名声,我就喝老鼠药死了;早知道手术后活不到两个月,就不该给我开刀!你挣钱不易,有这个钱就够给我送殡的了;我死了后,你就一根肠子扯断了,再也不用请假回来了…昏迷中仍不断叮嘱我按时吃饭、天冷加衣…直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二十多年过去了,可我还是“常回家看看”…因为那里有我割舍不下的亲人和乡邻…即“难忘乡愁”。
叔如父
在我母亲病重的日子里,在家等待生命的倒计时。因为在医院做无效的治疗就等于受刑,我和母亲认为在家陪伴就是最佳选择。
当时正值临近麦收的季节,天气逐渐炎热,几个叔叔和我们一起默默地陪伴。
二叔怕我受屈,每天早上一包鲜牛奶送给我,而他自己不舍得喝。
屋里开着风扇降温。我因为身体瘦弱、怕凉…所以住在另外一个房间。母亲去世后,付坤哥对我说:大婶子明天就要火化了,你不能陪她一晚吗?!我哭着说:我一旦受凉感冒…身体就垮了、不能应付事了。这时几个叔叔站出来说:有我们陪伴…不用他管、他白天还得应付事。
作为人子在母亲去世后应寸步不离守灵…反之长辈们不骂你、打你才怪呢!这时正是他们出气报复的好时候。
送完殡后,我就回临沭了。
几个叔叔和兄弟们,不顾天气炎热,为我的母亲整整守了一个“五七”。因为人死后,灵魂还在家里“五七三十五,亡人才知苦”…所以“五七“以里,家里应该时刻有人陪伴亡灵。故上五七坟时有“拉魂”之说。
忘不了入伍时,父母和几个叔叔在县城一夜无眠、在煎熬中默默陪伴…直到我上了军车,不亚于生死离别。有的战友家里只有一个人送行,有的甚至没有人送行…而我有一群亲人送行。
忘不了在家庭最困难的日子里,母亲使唤我干活,叔叔们说:不要耽误他学习,有什么活我们帮助干。
忘不了有次从临沭回家,急于回去,小叔没见到我,他竟然如同孩子般哭了…叔大侄不小,因为小叔只比我大十一岁。
爷爷去世时,他刚一岁多。后来我二岁时就白天黑夜不离奶奶的身旁…老人言: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自从我来到奶奶的身边,小叔就“失宠“了。因为每次争吵,奶奶总是偏向我。小叔就愤愤不平,因为我夺了奶奶对他的爱…我们不在一起想,在一起就闹,谁也离不开谁。
有小叔和我的陪伴,缓解了奶奶对爷爷的思念:因为爷爷被土匪打死了。
奶奶三十岁守寡、含辛茹苦拉扯父亲兄弟四人长大…五十岁患半身不遂、六十岁去世,一生苦命啊!
每次清明回家祭祖,因为我大家庭的坟墓比较分散,这时三叔就对我说:天气不好,你身体单薄,没有多少力气…回临沭吧;这些添坟弄土的活让你个兄弟干…舔犊情深与父母何异?
几十年来,我每次回家,都会带些许礼物看望几个叔叔,直到今天…聊表寸心而已。
七十多年过去了…呜呼!如今长辈只有我小叔一人了。
兄弟情
自乾弟比我小三岁,从小发烧治疗不及时落下后遗症…;他吃了很多苦,家里穷穿的鞋子湿了,也没有鞋更换,受潮湿寒冷…患了严重的类风湿性关节炎。
到了入学的年龄,他不想去上学。我和洪轮哥等几个同学,一起把他抬到学校,在班里呆了一会,他就跑回家了!三番五次,无可奈何…最后只有放弃,所以他不识字。
他心地善良,无论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帮助别人干活很卖力气,从不偷懒耍滑“人善有人欺,马善被人骑”他常被人看不起、欺侮…。
他十个脚趾严重畸形,穿不上鞋子,走路一瘸一拐,二十多岁了也没成家。为了他能像常人那样穿上鞋子,1981年我在临沭县人民医院找了外科崔主任、给他分两次做了足趾矫形手术…十个脚趾骨整形、十根脚趾肌腱延长、打上十根钢钉固定…我在医院陪护他。散了麻药后,他疼得面色蜡黄、大汗淋漓…咬牙坚持!我对他说:实在受不了咱就用止疼药吧。他听说用了止疼药,伤口愈合慢,硬是坚持不用止疼药…后来好歹穿上了鞋、成了家。
直到现在想起此事来仍令人心疼…尤其是在子夜。
我读初中住校回家拿煎饼,因为家里穷,母亲就烙二十多个煎饼。自乾弟对我说:哥,给你上学吃,我不吃;他馋的就捡拾掉在地上的煎饼渣滓含在嘴里,久久不舍得咽下。我不忍心,总要偷偷留下几个放在缸里。他就找母亲告状:娘!俺哥又留煎饼了,母亲就含泪责怪我…周周如此,我经常自喻为“寄生虫”。
在母亲葬礼的几天里,前来吊孝的宾客很多。我兄弟俩在灵棚里跪拜…他知道我身体不好,没有劲哭,他就在我前面大声哭,以掩盖我低微的声音。
他重活累活抢着干…时刻关心呵护我…。
自从母亲走后,他每次看到我回家都高兴无比、寸步不离。但他很有自尊心,付坤哥招待我吃饭,叫他一起吃,他马上走人,等我吃完饭,再去陪伴。
如今他走了十八年(1955—2007)了…我苦命的弟弟啊!
付坤哥和我是远门,但我从小就在他的呵护下成长。每当有人欺负我,他总是第一时间出手相助。他和大嫂孙现荣视我为亲兄弟:家里无论大事小情,都无微不至、替我排忧解难…尤其是我当兵在部队的日子里和来临沭后;他们夫妇对待我母亲超过了我这个当儿子的…母亲喜欢喝茶汤,大嫂子就买了小米捣成面供给我母亲喝…一直到母亲临终。
有远路来的亲朋好友看望我母亲,我家没条件招待,大哥大嫂就把客人带到他家招待。客人不好意思去就问我:是亲哥吗?我说是的。
所以母亲临终前,安排我们带着礼物用三轮车拉着她去大哥大嫂家去做临终告别。
多年前,我陪大哥大嫂在临沭县人民医院做血流变检查,医生背后对我说:他夫妻二人检查结果很不好,不会超过二年…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
年前他夫妇倆刚过了八十大寿!完美诠释了:德高寿长…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宽心,家和万事兴。
每次我回家看望几个叔叔,总要给大哥大嫂带一份礼物,把他们和我几个叔叔并列:长兄如父,老嫂比母。有大哥大嫂在,薛庄我还有个“家”。
叔兄弟十二人,四个弟弟已经先我而去了…呜呼!一回想见一回老,能得几时为弟兄?
故乡人
记得1965年秋天的一个晚上,生产队里分了地瓜,突然天空下起了雨,母亲急得大哭不止,因为我们年龄小,无力气…那可是我们一家的救命粮啊!母亲的哭声惊动了路北的杨荣茂三兄弟几个长辈,他们和相永圣大叔一人一副挑子,把地瓜给我们送回家。他们身上都湿透了,没喝我们一口水。
杨兰茂叔比我只大一岁。我们几个十三四岁小伙伴,一起去地里割草给生产队喂牛挣公分。几乎和我们本人一样重的草筐,每个人都举不起来。兰茂叔力气大、心眼好,所以他先帮助我们托起草筐放到肩上,他再自己举起草筐扛上一起走。
现在的孩子们多么幸福啊!无忧无虑、生活甜美…再也不用吃我们童年的苦、受我们童年的那个罪了。
入伍不久,我的奶奶就去世了:热泪痛洒戈壁滩,满怀悲情写悼言。信使送给乾坤弟,寄托哀思到坟前。
结婚时,付坤哥舍脸给我找了拖拉机,乾坤弟开着和我一起把妻子接回家。那时结婚都用牛车,能用上拖拉机风光无限!
可亲可敬的父老乡亲啊!一桩桩一件件都深深地铭记在我的心里、传播给了我的孩子们。
2025年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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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自坤:1952年生,笔名:沂河岸边,临沂市作协会员,中共党员,中学一级教师,副主任中医师,全球执业中医师联合会会员,杨九楼理事会荣誉会长。
1970年冬,作为特种兵,服役国防科委在新疆罗布泊的第二十一核试验基地。
自幼酷爱文学。从戎入医门,先后在部队受嘉奖、立功、入党。
1996年入编中华特色名医辞典、并入选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会医学专业委员会委员。
1997年应邀参加首届国际民族医药研讨会。
2010年就读临沭县老年大学文学班。
2012年先后在《沭水诗社》发表作品:《上大学》《母逝十年祭》《卖豆腐》《贺女儿读研》《游台湾》
2022年5月15日在临沂客户端发表《灵性的小黄猫》

编辑简介:王思雨,女,笔名:诗雨年华,80后,山东临沂人,临沭县作协副主席,临沂市作协会员,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作品见于《齐鲁晚报·青未了》《新疆文学》《临沂日报》《日照日报》《七月颂歌》《东方散文》《真言贞语》《今日头条》《双月湖》《鲁南商报》《钻石文艺》等各大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