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大地】4261 拜谒莱芜战役指挥所旧址 作者║斯谦（木弓）主播║沈水之北
拜谒莱芜战役指挥所旧址
作者║斯谦（木弓）
主播║沈水之北
<一>
我踩碎三月的薄霜，踏入石湾子村的褶皱，
四合院在风里静默，砖墙剥落斑驳的年轮。
石磨盘上，时间凝固成一道裂痕——
七十年前，将军们围坐此处，指尖划过沙盘的沟壑，
将山河的重量，压进一纸电文。
历史在纸上裂变，人民才是最终的落款
古槐的枝桠刺穿雾霭，仿佛仍悬着哨兵的目光，
树皮褶皱里，嵌着当年未燃尽的硝烟与星芒。
灰瓦下，摇把电话机沉睡，线缆缠结历史的喉舌，
我听见电流嘶鸣，穿过1947年的寒夜——
“临沂已虚掩城门，北进！用影子织一张网！”
每个虚词都是暗桩，每粒标点都是引信
<二>
北屋的木桌裂开缝隙，陈毅的茶渍锈成地图，
粟裕的铅笔折在敌阵中央，墨迹洇染鲁中雪。
木质年轮里藏着十万支箭的弦歌，
南墙悬挂的电报，字迹如弹孔般焦灼：
“李仙洲困于莱芜，韩练成已斩断锁链——”
暗语在油灯下跳动，像火种舔舐纸背的深渊。
作战室的沙盘，山脉隆起焦土的脊梁，
十三座城池蜷缩为棋子，被人民的掌心焐热。
他们用棉衣裹紧战略，用冻裂的脚掌丈量沙河，
五十米宽的河床，今夜将淌过五万溃散的魂魄。
而指挥所像一枚钉子，将胜负钉进历史的骨架。
胜利是集体创作的史诗，失败是独裁者的断章。
<三>
枪声在展柜里发芽，锈蚀的军号长出铜绿藤蔓，
支前的独轮车辙，碾过玻璃下泛黄的账本。
车轴吱呀碾碎宿命论，辙印里长出新的经纬。
“全民总动员！”——墙上的标语仍迸溅血性，
妇孺拆下门板作担架，青纱帐里藏起最后一粒粮。
浮雕中的扁担挑落日，箩筐盛满星斗与信仰，
有人用肋骨搭桥，有人将姓名抵押给黎明。
此刻，我抚摸弹壳拼成的“莱芜”二字，
金属的冷烫穿掌心，像接过未熄灭的火把——
那些未曾留下肖像的脸，正从灰烬中站成浮雕。
最伟大的战旗，是母亲缝补千次的粗布衣裳。
<四>
广场的铜像披满霞光，陈毅的眼镜框住山河，
粟裕的军大衣兜住北风，谭震林的手指叩响磐石。
青铜是凝固的惊雷，底座埋着未爆的春汛。
“五万头猪，三日也抓不尽！”——王耀武的讥讽
被钉在耻辱柱上，而战士的脚印已烙成史诗。
沙盘上的箭头仍在冲锋，纸页间的冲锋号未哑，
七十二崮举起烽火，渤海用浪涛誊写捷报。
我数着展墙上的弹孔：一孔是父亲，一孔是兄长，
更多的孔洞连成银河，流淌无名者的姓氏。
三昼夜的血淬出刀刃，斩断旧世界的镣铐——
此刻，风掀动战旗，替阵亡者朗诵遗落的家书。
时间是最公正的史官，把谎言和勋章一同氧化。
<五>
古槐的根须扎进地壳，汲取未冷却的呐喊，
树影筛落的光斑，缀满将军们未说尽的口令。
年轮是加密的密码本，每圈都刻着民心向背。
东屋的灶台曾煮沸急令，柴灰掩埋密电的余温，
南屋的算盘珠拨动生死，每一粒都是带血的砝码。
石磨旁，他们用体温融化冻僵的墨汁，
将“人民”二字，刻进战役的每一处关节。
我俯身贴近墙壁，听见砖缝渗出集结号——
不是哀歌，是五万六千颗心跳夯成的进行曲。
那些被寒风削瘦的脊梁，在此挺成泰山，
而胜利的伏笔，早在星夜北进的草鞋里生根
最锋利的兵刃，是穷人磨了五千年的骨头
<六>
离去的时刻，我掬一捧沙河的卵石，
它们记得马蹄、草鞋、以及将军额角的汗。
石头是固态的钟声，每个棱角都在敲打未来。
夕阳将指挥所拉长，投映成共和国的扉页。
石阶上的青苔，正替历史缝合最后一处弹痕。
归途中，我怀抱整座四合院的回声——
电键的哒响、地图的震颤、碾碎黑暗的春雷。
英雄的名字已镌入纪念碑，而更多的无名者
化作山脉的脉搏，在每寸土壤下跳动。
此刻，我以诗为香，祭奠所有未曾冷却的英魂：
“你们拆下肋骨为火把，我们接过光，走成炬阵——”
当碑文风化时，野花会替他们举起右手
【作者简介】
斯谦，本名燕相强。另有笔名汉竹、木弓、鲁燕等。字翼良。世隶耕。游牧者。曾在汇河岸边牧羊，现在秦岭脚下放牛。捧一盏心灯照夜路，送一缕微光慰牛羊！
【主播简介】沈水之北，一个从小到老都一直热爱朗诵艺术，而却未能作为专业的企业管理者。学校示范教学的课堂；军营欢庆节日的舞台；企业万人聚会的礼堂等都曾留下过我的影音。退休后， 才有了全身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间与空间， 秉承自娱自乐，陶冶情操， 以诗会友， 玩出品位之宗旨踊跃参加各种朗诵活动并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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